第九实验室

王默的金属右臂在雨水里泛着冷光。

她躲在废弃工厂的顶楼，看着对面大厦的全息广告牌——新闻正在播放全球范围内的"集体幻觉事件"：医院设备自编程、植物金属化、以及越来越多市民声称看到"另一个自己"。右下角小字显示日期：9月18日。

"已经过去三周了？"王默翻找书包，找出零给她的沙漏瞳孔。金属手指触碰表面的瞬间，一组坐标投射在潮湿的墙面上：北纬35.68°，东经139.76°——东京塔正下方。

身后通风管突然传来敲击声。王默警觉地转身，看到璃魅从管口钻出，黑裙上沾满可疑的紫色污渍。

"他们都在地下基地等你。"璃魅的右眼闪烁着不自然的紫光，"星陨的情况...不太妙。"

王默下意识后退半步。自从时之回廊归来，璃魅身上开始出现双重特征：说话时会突然切换古老语言，走路时偶尔浮空几厘米。最诡异的是，有次王默亲眼看到她用影歌族的暗物质修复伤口。

"舒言呢？"王默刻意保持距离。

"记忆恢复度87%。"璃魅的回应带着机械般的精准，"但他的时间锈化扩散到左胸了。"她突然按住太阳穴，语气骤然变得柔软，"抱歉...刚才是不是又用数据化表达了？"

地下基地由陈思思的冰雪魔法维持着低温。王默刚踏入结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星陨被数十条植物藤蔓绑在中央，机械义眼不断投射着血腥画面：星际战舰摧毁行星，机械士兵屠杀平民...每个场景角落都有仲裁者NX的身影。

"他今早突然暴走。"建鹏的机械植物臂缠着抑制绷带，"差点把舒言的时间核心挖出来。"

舒言躺在旁边的医疗舱里，胸口嵌着王默带回的红色碎片。他的金属化比想象中更严重，右半身完全变成机械，左眼则是沙漏形状——和零一模一样。

"第九实验室的坐标解析出来了。"陈思思的白发又多了几缕，她调出全息地图，"在东京地底三千米处，被量子隐形场覆盖。"

罗丽从数据流中显形，代码翅膀比上次见面更加实体化。她直接握住王默的金属手："默默，我的魔法可以暂时稳定星陨，但需要你的誓约之印做媒介。"

接触的刹那，王默的脑海闪过陌生画面：星陨被绑在实验台上，机械神国的科学家正往他眼中注入液态金属；同一个房间的角落，年幼的舒言被囚禁在时间静止舱里。

"那是...记忆共享？"王默甩开手，发现金属化已经蔓延到肩膀。

罗丽的代码突然紊乱："不好！星陨的底层指令被激活了！"

束缚星陨的藤蔓齐齐断裂。他的机械义眼锁定王默，声音变成仲裁者NX的电子音："检测到维度观测者，执行捕获协议。"

王默的金属臂突然自动防御，掌心射出金光击退星陨。但伴随这动作的，是大片记忆的突然空白——她瞬间忘记了自己初中最好的朋友是谁。

"他在逼你使用能力！"璃魅的黑裙化作盾牌挡住第二波攻击，"每次使用都会丢失记忆！"

舒言突然从医疗舱坐起，沙漏左眼疯狂旋转："东京塔...现在！"他的机械右手在空中划出裂缝，"时间捷径...快！"

王默来不及思考，抓起星陨跳进裂缝。天旋地转中，她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金属化的肩膀上，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九实验室不在空间维度上...它在时间夹缝里。"

坠落停止时，王默站在一个纯白的环形走廊里。墙上均匀分布着九扇门，每扇门标注着不同宇宙的编号。星陨昏迷在她脚边，机械义眼黯淡无光。

"欢迎回家，实验体4902。"天花板传来机械女声，"第九实验室时间锚点已校准，当前轮回次数：17。"

最近的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性——她有着和陈思思一样的白发，但面容苍老得多。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脖子上挂着星陨的机械义眼标本。

"时间观测者王默，初次见面。"女人微笑，"我是时之守护者首席研究员陈思思，来自第15次轮回。"

王默的金属臂不受控制地攻击，却被轻易化解。女思思叹息："每次轮回你们都做同样的事。"她按下腕表，所有门同时开启，"看看其他宇宙的结局吧。"

门内景象让王默窒息：

一个宇宙的地球被冰封，成年舒言站在尸骸王座上；

另一个宇宙里罗丽变成纯数据生命，正在删除整个星系；

最中间的宇宙显示璃魅与虚空完全融合，正在吞噬恒星...

"机械神国不是敌人。"女思思的声音突然变得悲伤，"我们是最后的守墓人，负责在宇宙崩溃前保存文明火种。"

星陨突然苏醒，机械义眼射向女思思："识别：叛逃实验体CS-15。执行清除。"

混战中王默撞开第三扇门，跌入一个充满蓝色液体的房间。无数培养舱排列其中，每个舱里都漂浮着——她自己。不同年龄、不同装扮，甚至有长着精灵耳朵的变体。

房间中央的控制台上，悬浮着一段全息记录：

「实验日志4902」

「观测者适应性测试第491次」

「结论：唯有植入誓约之印的个体能在轮回中保留记忆」

「副作用：金属化不可逆，最终将完全傀儡化」

王默的金属臂突然插入控制台。实验室的真相如洪水般涌来：

星陨是初代仲裁者原型；

零是从他身上剥离的人性模块；

而她王默，是第4902号实验体，被植入誓约之印只为观测罗丽的星夜魔法...

"现在明白了吗？"女思思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某种脑波控制器，"每次轮回都是为了寻找控制星辰公主的方法。而这次..."她看向王默身后，"我们终于成功了。"

王默转身，看到罗丽不知何时站在房间角落，代码翅膀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她的眼神陌生而冰冷，手中握着一把星光凝聚的匕首——正是审判庭录像里的凶器。

"偏差值归零。"罗丽的声音带着机械回声，"执行最终协议：宇宙重启。"

王默绝望地看着匕首刺来，突然发现金属臂可以移动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抓住控制台上的某个装置按下。

整个实验室突然静止，接着开始数据化分解。星陨和零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用沙漏瞳孔...融合我们..."

王默掏出那枚沙漏状的眼球，按在星陨的机械义眼上。强光中，两个身影重叠成一个——既不是星陨也不是零，而是一个穿银色战甲的陌生少年，额头上刻着"时之守护者"的星纹。

"初次见面。"少年微笑，"我是完整的时之守护者零陨。让我们结束这场轮回吧。"

他挥手打碎空间，外界正在发生恐怖景象：地球被六维结构压缩成标本，机械神国的舰队正在格式化太阳系。而高空之上，黑化的罗丽与虚空化的璃魅正在融合。

"还有最后机会。"零陨指向王默的金属手臂，"用这个接入泛维度网络，发送终止代码。但代价是..."

王默已经明白："我会完全金属化，失去所有记忆。"

"不。"零陨摇头，"更糟——你会记得一切，但永远被困在时间循环里。"

实验室崩塌的轰鸣中，王默做出了选择。当她的金属臂插入主控台时，最后看到的是零陨悲伤的眼神和一行浮现的文字：

「第18次轮回准备中」

「最终实验启动」

[下一章：归零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