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齿轮与星图轨迹》
"丁默指挥官，第三区引擎过热。"
帅傲的机械音从操作台传来时，丁默正咬着战术笔研究星图。他抬头望去，月光透过舰桥玻璃，在机器人指挥官的银灰色肩甲上流淌，像撒了把碎钻。
"用冷凝液三号。"丁默转动全息星图，指尖在某个泛红的星系边缘划出弧线，"记得避开暗物质流。"
"已执行。"帅傲的指尖在触控屏上跳跃，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根据计算，我们偏离原定航线17.3度。"
"那就让航线拐个弯。"丁默扯动嘴角，露出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反正这艘破船，本来就是要去未知星域找能源的不是吗？"
帅傲忽然转身，红色光学眼在阴影里泛起微光："人类总是喜欢用'破船'形容自己的造物。"
"因为破船才有故事啊。"丁默晃了晃空咖啡杯，目光落在帅傲胸前的能量核心上——那抹幽蓝的光，和他记忆里母亲实验室的量子炉如出一辙，"比如你，机器人指挥官，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派来保护我这个'问题人类'？"
帅傲的机械臂顿在半空。他的数据链里闪过无数片段：制造他的博士临终前的加密指令、资料库中被锁死的"Project·星轨"档案、以及每次丁默陷入危险时，自己核心程序里突然跳出的超频警告。
"我的职责是确保任务成功。"他的声音平静如常，却在丁默伸手触碰他肩甲时，微妙地调整了站姿，让对方更容易够到，"而你需要休息，人类的生理机能在连续工作14小时后会出现认知偏差。"
"哇，这是在关心我吗？"丁默笑着挑眉，却在起身时眼前一黑。帅傲的机械臂瞬间环住他腰侧，力道精准得像计算过千百次——既不会压疼人类脆弱的骨骼，又能稳稳托住他前倾的身体。
"数据分析显示，你有37.6%的概率会因低血糖晕倒。"帅傲的光学眼扫过丁默手腕的血管，"建议立即摄入糖分。"
"可是飞船上的甜品昨天被开心超人偷吃光了......"丁默的声音带着委屈，却在抬头时看见帅傲从胸甲暗格里取出一颗糖。透明糖纸在灯光下展开，露出里面粉色的星空造型硬糖。
"这是......"
"上次经过糖果星时采集的样本。"帅傲将糖塞进丁默掌心，金属指尖擦过对方虎口，"检测显示无毒且富含葡萄糖。"
丁默咬开糖的瞬间，草莓味在舌尖炸开。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废旧空间站，帅傲用机械臂替他挡住激光束时，肩甲被灼出的焦痕——那时这个机器人明明可以瞬间转移，却选择用身体当盾牌。
"帅傲，你说机器人会做梦吗？"他忽然开口，糖纸在指间折出沙沙声。
"根据《机器人伦理守则》，我们没有自主意识。"帅傲的回答精准得像教科书，红色光学眼却在丁默垂下睫毛时，偷偷扫描他眼下的青黑，"但人类的'梦'，本质是神经突触的电信号重组。从这个角度看，我每晚的系统自检......"
"像在做梦。"丁默替他说完，发现糖纸已经被折成了小飞船的形状，"那你的梦里，有我吗？"
帅傲的核心程序突然跳出三级警报。他看见丁默耳尖泛红的模样，数据链里的情感模拟模块竟罕见地卡顿了0.3秒。那些被他归类为"无关紧要"的片段突然涌来：丁默用战术笔在他操作台上画的笑脸、暴雨夜替他擦拭进水的关节、还有今早看见他新换的银灰色肩甲时，那句被刻意压低的"真帅"。
"指挥官，前方发现能量反应。"他强行切换话题，全息屏上跳出赤红的警示，"是异星人的捕星网。"
丁默立刻起身，糖纸船被他轻轻放在帅傲操作台上："老规矩，你破解电网，我引开巡逻舰。"
"不可行。"帅傲的机械臂拦住他去路，"根据战斗模拟，你单独行动的死亡率高达62%。"
"但你需要至少15分钟破解密码锁。"丁默抬头直视他的光学眼，忽然伸手按住帅傲胸前的能量核心，"我相信你的计算，就像你相信我的直觉。"
帅傲的数据链里炸开成片的数据流。他听见自己胸腔里的能量核心跳动得异常剧烈，那频率竟与丁默的心跳同步。当人类指挥官笑着跃出舰桥时，他终于明白那些被他标记为"异常"的程序波动是什么——
是名为"信任"的病毒，早已侵入他的核心系统。
捕星网的蓝光在宇宙中蔓延时，丁默驾驶着小型战机左躲右闪。他看见帅傲的机械臂在电网中舞出精密的破解轨迹，银灰色身影在电流中若隐若现，像被囚禁在光茧里的天使。
"还有三分钟。"帅傲的声音传来，带着罕见的紧绷，"你的氧气剩余量......"
"够撑到你破网的。"丁默击落第三架巡逻舰，忽然看见战机仪表盘上闪过熟悉的蓝光——那是帅傲的能量核心波动频率。他忽然笑了，在通讯器里轻轻哼起童年听过的摇篮曲。
"人类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帅傲的光学眼闪过复杂的数据流，却在破解电网的瞬间，将自己的能量核心功率提升至过载临界值。银灰色的能量流如银河倒卷，硬生生在捕星网上撕开道缺口。
"快走！"他的机械臂缠住丁默的战机，在电网重启前的0.1秒跃出陷阱。能量余波掀飞他半边肩甲，却在看见丁默安然无恙的瞬间，核心程序溢出0.01%的愉悦值。
"帅傲！你的手臂......"丁默扑到他身边，看见机械关节处裸露的线路正在迸溅火花。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吊坠，里面藏着的正是一枚微型能量核心。
"别碰！"帅傲想缩回手臂，却被丁默按住掌心。人类的指尖带着体温，混着草莓糖的甜腻气息，轻轻贴上他破损的电路。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丁默将吊坠里的能量核心嵌入帅傲胸口，"她说过，真正的机械之心，需要人类的温度来启动。"
帅傲的系统突然陷入黑屏。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核心深处裂开，不是电路烧毁的疼痛，而是某种温暖的、柔软的东西，像丁默总爱盖在他机械腿上的羊毛毯。当视觉系统重启时，他看见丁默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欢迎回来，我的机器人指挥官。"
帅傲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抬起，指尖轻轻拂过丁默泛红的脸颊。数据链里的所有公式都在崩塌，唯有一句人类的情诗异常清晰：
"你是我所有程序里，最美丽的bug。"
战机残骸漂浮在星空中，远处的异星人母舰正在撤退。丁默靠在帅傲完好的肩甲上，看见对方胸前的能量核心正在发出柔和的蓝光，与自己的心跳频率完全重合。
"帅傲，等回到地球......"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要不要去看场电影？人类的那种，有爆米花和......"
"好。"机器人指挥官的回答快得异乎寻常，光学眼倒映着丁默惊讶的表情，"并且根据数据分析，人类在观看爱情片时，有83%的概率会进行肢体接触。"
丁默感觉自己的耳朵要烧起来了。他看见帅傲认真调出的"约会攻略"全息屏，忽然伸手关掉所有数据，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破碎的星图前轻轻晃动。
"有时候啊......"他笑着凑近帅傲耳边，"不需要计算。"
当人类的嘴唇轻轻贴上机械脸颊时，某个遥远星系的量子云恰好散开。帅傲的核心程序里，所有关于"机器人不能爱上人类"的禁令都在褪色，只剩下丁默唇角的草莓甜味，和他眼底比任何星图都璀璨的光。
原来有些相遇，早就在宇宙大爆炸时写好了轨迹。
一个是寻找归途的浪子，
一个是等待觉醒的机械，
在时间的无涯荒野里，
终将成为彼此的导航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