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共振

暴雨在深夜两点钟撞碎了月光，江明澈被雷声惊醒时，发现林昭野的床铺空着。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铁锈与薄荷混杂的气息，他摸到枕边放着枚尚有余温的齿轮——内侧刻着2009.04.05的日期，边缘还粘着鳕鱼条的碎屑。

走廊尽头传来焊接枪的蓝光，江明澈赤脚踩过沁凉的水磨石地面。维修间的门虚掩着，林昭野正弓着腰修理老旧的除湿机，工装裤腰带松垮地悬在胯骨，后腰的猎户座纹身在焊接火花中忽明忽暗。

"你偷了物理实验室的电容。"江明澈的指尖划过工作台上散落的零件，医用腕带在蓝光中泛着冷色。林昭野突然转身，焊枪的火花在两人之间拉出细长的光弧："这是你第七次半夜查岗。"

潮湿的工装背心被随意丢在配电箱上，江明澈的睡衣下摆突然被飞溅的火星烫出小洞。林昭野扯过他手腕检查的瞬间，除湿机发出濒死的嗡鸣，整个维修间陷入黑暗。三十七颗LED灯珠突然从天花板垂落，在两人头顶拼成旋转的星图。

"上次你说起童年阴影，"林昭野的呼吸混着机油味压过来，"我改装了声控灯。"他的膝盖卡进江明澈双腿之间，改装手表的冷光映出对方领口下未愈的咬痕。

流浪猫的尖叫刺破雨幕时，江明澈的后腰抵上了冰凉的金属台面。林昭野的犬齿咬开他第三颗睡衣纽扣，生锈的扳手硌在尾椎："当年在少年宫废墟，你捡到的玻璃罐……"潮湿的卷发扫过锁骨，"是我每天放一颗星星。"

惊雷碾过屋顶的瞬间，维修间突然通电。刺目的白炽灯下，江明澈看见自己六岁的病号服挂在墙钉上，领口处用红笔写着"给小野的第38封信"。林昭野的掌心覆住他震颤的眼睑："现在要看吗？那些你妈烧掉的信。"

暴雨在凌晨四点钟变得温柔，他们蜷在堆满电路板的老旧沙发里。林昭野的机械表链缠着江明澈的医用腕带，在台灯下折射出诡谲的虹彩。当江明澈展开第17封信时，泛黄的信纸突然飘落张糖纸——正是他六岁那年塞在对方工具箱里的那张。

"你闻起来像烧焦的太空铝。"林昭野的鼻尖蹭过他后颈的助听器接口，改装呼吸器的软管不知何时缠住了两人的脚踝。江明澈在渐弱的雨声中数到第九十一遍心跳共振，发现对方锁骨下的纹身新增了串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正是他雾化器的生产编号。

晨光漫过积水的窗台时，维修间的工具墙映出奇异的光影。三十七把螺丝刀按扭矩大小排列成猎户座，最中央的空缺处插着支干涸的葡萄糖酸钙口服液。流浪猫正用爪子拨弄着半枚齿轮戒指，内侧的激光刻痕在朝阳下闪烁：

2009.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