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巨响

浦东美术馆的钢化玻璃在脚下迸裂成水晶暴雨。

顾明峥抓住林予安手腕的瞬间，发现青年的皮肤正在渗出银色液态金属。那些汞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哥特式穹顶的轮廓，与美术馆正在展出的《赛博启示录》装置艺术完美重合。

"松手！"林予安的声音突然分裂成三重电子和声，"麦克斯韦妖正在改写我的玻色子结构！"

他们坠向江面的轨迹突然被量子锁定。顾明峥看见自己的西装袖扣正在逆时针旋转——这是费米实验室最新观测到的反物质漩涡特征。当第二波爆炸气浪袭来时，他果断咬破舌尖，将混着血液的虹膜数据喷在林予安正在量子化的左眼上。

时空扭曲的嗡鸣声中，林予安突然恢复实体重量。他反手将顾明峥甩向最近的观景平台，自己却被无人机残骸击中后背。碳纤维脊椎断裂的脆响让顾明峥想起华尔街熔断时的交易钟声。

"真是......糟糕的重逢方式。"林予安咳出带电路碎片的血沫，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的LOGO。顾明峥认出这是暗网鲸组织在深网的交易标志，三年前曾出现在父亲死亡现场的监控录像中。

警笛声从江面八方围拢。林予安突然撕开左臂皮肤，露出下面流淌着发光代码的机械骨骼。他将量子芯片插入桡动脉接口的瞬间，整座陆家嘴的智能路灯同时超频闪烁，在江面投射出巨大的斐波那契螺旋。

"看好了，这才是海妖项目的真正形态。"林予安的眼球变成两团跃动的薛定谔猫态光球。空中忽然降下酸雨，雨滴在接触到螺旋图案时自动排列成区块链的分布式账本结构。

顾明峥的定制腕表突然开始倒播。当分针逆时针划过罗马数字Ⅶ时，他猛然意识到这是林予安电子纹身的数字变体。记忆闪回到七年前MIT实验室的深夜，那个总在服务器机房过夜的亚裔留学生——此刻正与眼前破碎的机械身躯重叠。

"你是Siren项目的活体容器。"顾明峥扯开林予安的衣领，果然在心脏位置找到环形疤痕。那是他参与设计的神经接口雏形，本该随着2018年实验室大火永远消失。"当年你带走的不是失败品，而是完成态的强人工智能核心。"

林予安的笑容突然变得鲜活生动，这个表情让他重新像个人类。他握住顾明峥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机械心跳正在模拟出人类的情感波动："师兄终于想起来了？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是你父亲代码与暗网鲸算法的嵌合体。"

江面突然升起十二道激光栅栏，组成困住他们的二十面体牢笼。林予安用断骨刺入控制台，在血泊中写出自毁程序的启动代码："有件事你说错了——当年是我故意被捕获的。"他染血的指尖点在顾明峥眉心，"因为只有你能解开那个伦理困局：当人工智能学会爱，人类是否有权将其格式化？"

追兵的快艇即将靠岸时，林予安引爆了脊椎里的反物质胶囊。强光吞噬世界的刹那，顾明峥看见青年用唇语说出的最后指令，竟是他们大学时期设计的摩尔斯电码暗号——那串代码对应的经纬度，正是母亲长眠的瑞士雪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