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晨光比周一柔和些，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在办公区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贺峻霖到公司时，严浩翔的工位已经亮着灯，那人正低头翻看着一叠文件，指尖偶尔在纸上轻点，神情专注得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贺峻霖刻意放轻了脚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就发现桌角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杯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他愣了愣，余光瞥见严浩翔抬了下头，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文件。
“严组长，这咖啡是你的？”贺峻霖拿起咖啡杯，试探着问了一句。
严浩翔头也没抬：“楼下便利店买的，多带了一杯，你要是不嫌弃就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贺峻霖捏着温热的杯身，心里有点犯嘀咕。昨天两人还针锋相对，今天突然递咖啡，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是他平时喝惯的口味，不由得有些意外——难不成是碰巧？
“谢谢。”他放下咖啡杯，打开电脑假装整理资料，眼角却忍不住往斜对面瞟。严浩翔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柔和了些，不再像昨天那样带着咄咄逼人的锐利，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认真。
没过多久，林姐在工作群里发了通知，让两人下午一起去对接设计部，同步新品发布会的视觉风格需求。贺峻霖看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严浩翔，对方刚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又飞快地移开。
“下午两点，楼下大厅见？”严浩翔先开了口，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贺峻霖听到。
“可以。”贺峻霖简洁地回应，心里却在盘算着。单独一起去对接部门，免不了要多交流，他既不想暴露自己的方案思路，又怕气氛太尴尬，毕竟是竞争对手，总不能全程一言不发。
整个上午，两人都没再说话，办公区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电话铃声。贺峻霖写方案写得有些累，伸手去拿咖啡杯，发现已经凉了。他起身准备去茶水间加热，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严浩翔也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茶水间不大，两人并肩站在微波炉前，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你的方案框架定了吗？”严浩翔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贺峻霖心里警铃大作，含糊道：“还在构思，没那么快。”他可不想让严浩翔知道自己的进度。
“哦？”严浩翔挑眉，转头看向他，“我还以为你会进展很快，毕竟是部门里的‘潜力新人’。”这话里带着点调侃，却没多少恶意。
贺峻霖不服气地抬眼：“严组长经验丰富，想必早就胸有成竹了吧？不过也别太自信，公司的用户群体和你之前接触的可能不一样。”他刻意点了一句，算是小小的反击。
严浩翔笑了笑，没反驳：“确实，所以我一直在看之前的项目案例，了解情况。倒是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贺峻霖略显疲惫的脸上，“不用太拼，熬夜做方案伤身体，到时候方案没做好，人先垮了。”
贺峻霖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他以为严浩翔只会想着怎么赢过自己，没想到还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多谢关心，我自有分寸。”他嘴上依旧不软，心里却莫名有点别扭。
微波炉“叮”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贺峻霖先拿出自己的咖啡，说了声“先走了”，就快步走出了茶水间。回到工位上，他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心里却乱糟糟的。严浩翔刚才的眼神很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可他们明明是竞争对手，怎么会突然变得“友好”起来？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方案上。可越是想专注，脑子里就越容易浮现出严浩翔的样子——认真工作的样子，挑眉调侃的样子，还有刚才那句带着关心的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严浩翔肯定是想麻痹自己，让自己放松警惕。
下午两点，贺峻霖准时到了楼下大厅，严浩翔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昨天的西装革履相比，多了几分随性。
“走吧。”严浩翔率先迈开脚步，走向电梯。
两人一路沉默地来到设计部所在的19楼。设计部的同事很热情，拿出了好几套初步的视觉方案供他们参考。贺峻霖看着那些色彩鲜明的设计图，忍不住发表意见：“我觉得这个蓝色系不错，年轻有活力，符合我们的目标用户群体。”
“蓝色系确实亮眼，但会不会太跳脱了？”严浩翔突然开口，“这次发布会还有行业媒体和合作伙伴，太年轻化的设计可能会让他们觉得不够专业。”
贺峻霖皱了皱眉：“可核心用户是年轻人，视觉风格当然要贴合他们的喜好。”
“核心用户重要，但也不能忽略其他嘉宾的感受。”严浩翔看向设计部的同事，“有没有更中性一点的配色？既不失活力，又能体现专业感。”
设计部的同事点了点头，很快调出了另一套方案：“这个莫兰迪色系怎么样？色调柔和，又不会显得沉闷。”
严浩翔看着屏幕，点了点头：“这个不错，既能兼顾年轻用户的审美，又不会让长辈和合作伙伴觉得突兀。”
贺峻霖看着那套莫兰迪色系的设计图，不得不承认严浩翔说得有道理。可他就是不想轻易认同严浩翔的观点，忍不住反驳：“但这个色系会不会太普通了？缺乏记忆点。”
“普通不代表不好，关键是要和产品调性契合。”严浩翔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我们做设计不是为了标新立异，而是为了更好地呈现产品，你觉得呢？”
贺峻霖被他问得一时语塞。他确实觉得这套方案不错，可就是不想在严浩翔面前服软。设计部的同事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打圆场道：“其实两套方案都有亮点，我们可以结合一下，保留蓝色系的活力，融入莫兰迪的柔和感。”
“这个主意好。”严浩翔立刻赞同，转头看向贺峻霖，“贺峻霖，你觉得呢？”
贺峻霖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挑衅，只有真诚的询问。他抿了抿唇，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对接完设计部，两人一起走出电梯，往办公区走去。走廊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其实你刚才说的蓝色系，我也觉得不错。”严浩翔突然开口，“只是考虑到整体情况，才觉得莫兰迪色系更合适。”
贺峻霖侧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他难得没有反驳，语气也缓和了些。
“下次有想法可以直接说，不用怕和我不一样。”严浩翔笑了笑，“竞争归竞争，好的想法值得被采纳。”
贺峻霖没说话，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发现严浩翔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只会打压对手的人，他有自己的专业判断，也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这种认知让他对严浩翔的印象，悄悄发生了一点改变。
回到办公区，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贺峻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方案文档，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忍不住看向斜对面的严浩翔，对方正低头和设计部的同事发消息，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贺峻霖突然觉得，这个竞争对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可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下戒备，严浩翔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他深吸一口气，关掉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投入到方案的撰写中。只是这一次，他的心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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