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6.29
温厌站在练习室门口时,里面正在播放三公的备选曲目。
音乐声透过门缝传来,他握紧背包带,看着里面的人——两周的缺席让这里变得陌生,而补偿舞台的“特权”更像把双刃剑。
或许之后会看见像面具般的笑容挂在每个人脸上,又或许是同事般的寒暄,但没关系——
温厌打开门,练习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音响里沉重的鼓点——咚、咚、咚——像谁失控的心跳。
“你...”原先和张泽禹背靠背练习的张极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怎么不提前说!”
张极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带起的风掀动了温厌额前的碎发。
温厌被撞得后退半步,背包带还攥在手里,他闻到张极身上熟悉的柑橘沐浴露味道,混合着汗水的咸涩。
“我…”
“报告呢?”话还没说完,苏新皓直接扒开张极,拉住温厌的胳膊左右检查,“医生签字的那页给我看。”
“这里。”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出院证明,纸张边缘还沾着法院门口收到的星星糖亮片。
张泽禹站在苏新皓身旁,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中的报告上,当察觉到日期较预定时间提前了一天时,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提前出院?”
“嗯。”温厌低头整理着被翻乱的背包,拉链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张极伸手接了过去。
他声音平静,却掩不住心底的一丝波澜,“昨天上了法庭……我胜诉了。”
练习室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张极的手悬在半空,背包带从他指间滑落,苏新皓的体检报告“啪嗒”掉在地上,纸张散开像白鸽的翅膀。
张泽禹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滚动了一下——
“胜诉”这两个字太轻,轻得撑不起温厌身上那些淤青的重量。
“所以...”张泽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温厌袖口露出的纱布,“现在他是...?”
“七年。”温厌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法院强制执行赔偿。”
昨天在法庭上,当法官宣布解除监护关系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哭,但实际上,他只是安静地签完了字。
温厌的话像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无声的涟漪,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张泽禹,他笑得明媚,轻声道:
“温厌,恭喜你。”
温厌怔愣了一下,慢慢扬起嘴角,很简单的笑容,只是因为想笑而笑:
“嗯,谢谢。”
——或许之后会看见像面具般的笑容挂在每个人脸上,又或许是同事般的寒暄。
——但没关系,此刻的他,很开心。
-
温厌推开448宿舍门时,余宇涵正在床上整理护膝,听见声响抬头,发现是他后又低下头:“你的床位还是原先的那个。”
温厌点点头,打量了圈房间后微微蹙眉,他看见左航的吉他包还靠在墙角,但左航的背包已经不见了:“左航他...”
“铁钥匙的都搬去二楼了。”余宇涵这才抬头看向温厌,上铺的高度带给温厌压迫感,“怎么,没人告诉你?”
温厌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面对余宇涵的灼热的视线,他只觉得早有预料。
毕竟他是空降,除了板上钉钉的几位外,他如今的热度和获得的弥补特权而带来的危机感,足以让任何人的态度发生微妙的转变。
他避开了余宇涵的争锋,淡淡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听见了,便走向自己的床位。
余宇涵的护膝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温厌,你不觉得自己冷漠吗?”
“左航走前还帮你换了床单,你连问都不问他一下?”
“冷漠?”温厌弯腰捡起护膝,他抬头直视上铺的余宇涵,特别想问余宇涵到底是因为什么来和他说这些话。
帮左航控诉?还是单纯的想要发泄不满?
结果他没有问出口,只是声音很轻地淡淡地看着他,反问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哭着追出去,对他说结果不公平?还是现在就去二楼把他拽回来?”
余宇涵猛地翻身下床,鞋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逼近温厌,阴影完全笼罩住对方,想要在温厌的眼里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至少不该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温厌感觉到了余宇涵身上隐隐的火药味,他平静地把护膝放在他的床头,压根不想去接收他的负面情绪:
“余宇涵,这和你没有关系。”
“装什么...”余宇涵的声音低下去,却仍梗着脖子,“我也不知道左航他们为什么老是带着你?卖惨...”
门锁转动的轻响截然打断了他的话语。
朱志鑫原本带着几分笑意打开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一扫,嘴角的弧度悄然冷了几分,面上却是似笑非笑地问道:
“余宇涵,你在和温厌吵架吗?”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卖惨’?”
余宇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朱志鑫斜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钥匙圈,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只是...”余宇涵后退半步,撞到床架发出闷响,“觉得他该去送送左航。”
这话能糊弄过朱志鑫吗?
布料摩擦的沙沙声里,温厌听见了朱志鑫的脚步声靠近,钥匙圈“啪”地扣在桌上,一向好脾气的朱志鑫不再打圆场,挑明道:
“我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有了危机感,但——”

朱志鑫的脾气是他们公认的好,张极说他善良无私,左航说他脾气好情绪稳定像卡皮巴拉,陈天润说他刚去的时候朱志鑫对他帮助最大。
但,终究是认识了那么久,三代的他们都知道朱志鑫是有一个底线在那里的,只要不触碰到底线,怎么样都无所谓。
而一旦触碰到底线,就会像现在这样——毫不心软的点明。
“——戳人痛楚,就没意思了吧。”
余宇涵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脸色微微一变,温厌日益增长的热度与流量,让他的平常心悄然失衡。
面对朱志鑫毫不留情的挑明,他梗了梗脖子,欲言又止,道歉的话语在喉间打转,显得格外艰涩。
然而,终究还是在迈过门槛前,将那句歉意低声吐露了出来。
门板震动的余韵里,朱志鑫收回视线,眉宇间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拎起温厌的背包,动作自然地像做过千百遍:
“别理他,登陆日过半,他心态着急了。”
温厌看着他垂落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看着他突然抬眼,眸色沉静如墨:
“温厌,你做好你自己就行,别管他们的看法。”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郑重,眉宇间的认真几乎化为实质,温厌能感觉到,朱志鑫几乎赤裸裸地将他的那颗真心捧到他的面前。
但,为什么?
温厌实在好奇,不明白为什么朱志鑫会对他这么好,这个疑问其实在他的心底盘旋很久了,此刻终于破茧而出:
“朱志鑫,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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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末尾有关于运动会的投票,以防大家没看见,再说一下。
大约还有两章,就是运动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