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幕完全笼罩了废弃工厂区，空气潮湿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李昊的步伐沉稳而谨慎，他的爪子踩在泥泞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小月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手中的照明设备散发出微弱的光束，勉强驱散了一片黑暗。黑风走在最后，肩膀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愤怒交织的光芒。

他们从地下通道进入工厂区腹地，沿着一条狭窄的金属楼梯下到了更深处。墙壁上斑驳剥落的漆面露出锈迹，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化学品混合的味道，刺鼻得令人作呕。小月忍不住皱起眉头，将呼吸调浅，尽量减少吸入这种气味的机会。李昊敏锐的鼻子则早已适应了这种环境，他低头嗅了嗅地面，确认没有妖兽留下的新鲜痕迹后停下脚步。

“前面有个铁门。”李昊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他伸出爪子拨开粘稠的蛛网，用力推了一下那扇布满红褐色锈斑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仿佛抗拒着被打开的命运。然而最终，它还是缓缓移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这是一个隐蔽的监控室——或者至少曾经是。墙上的屏幕已经老旧泛黄，但仍有几个还亮着，显示着凌乱的数据流和模糊的地图投影。房间中央是一张破烂的操作台，上面堆满了尘土和杂乱无章的文件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闪烁的画面，它们记录着灵能局的秘密行动轨迹：巡逻队的路线、实验点的位置分布，还有标注为“优先目标”的红色标记区域。

小月快步走到操作台前，指尖划过表面厚厚的灰尘，隐约看到几份未完全烧毁的纸质文档。她迅速翻阅，眼神越来越凝重。“这是灵能局近期的调动计划……”她轻声说道，“比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详细太多。”

黑风挤到她身旁，俯身盯着屏幕，琥珀色的眼瞳中掠过一丝寒意。他认出了画面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是灵能局局长张天佑。此刻，张天佑正站在一个昏黄灯光下的会议室里，神情恭敬地与一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交谈。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场会议显然不是普通的工作汇报，而更像是一次利益交换。

“这些信息太关键了，必须带走。”李昊果断做出判断。他用爪子敲击键盘，试图连接存储设备拷贝数据。然而，就在他完成一半的时候，警报突然响起。刺耳的警铃声填满了整间屋子，红色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将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推向新的高峰。

“坏了！”小月惊呼一声，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手心冒汗，握住匕首的手指微微发白。与此同时，黑风猛地转身，双眼充血般猩红。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背叛感再度袭来，尤其是当他看到屏幕上张天佑那副虚伪的笑容时。

“就是这些人！他们一直在操控一切！”黑风怒吼道，声线沙哑而暴躁。下一秒，他举起拳头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台显示器。屏幕应声碎裂，火花四溅，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混乱。巨大的冲击力让天花板上的石块松动，不断有细小的碎片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住手！你会害死我们的！”小月冲过去试图阻止他，却被他甩开。她的语气中透着焦急，但却没能阻止黑风的动作。他接连摧毁了几台设备，直到整个操作台彻底瘫痪。然而，他的暴力行为也引发了连锁反应——通道的支撑结构受损，顶部开始崩塌。

轰隆一声巨响震彻耳膜，三人之间的空间瞬间被一堆坠落的钢筋水泥隔断。扬起的尘埃呛得他们连连咳嗽，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李昊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挥舞爪子拍散眼前的灰尘，目光坚定地看向同伴们。

“分头行动！尽快离开这里！”小月喘着粗气喊道，她的身体紧贴墙壁，避开坠落的碎片。她的提议看似合理，却引起了黑风的强烈不满。

“分头？凭什么信你？”黑风冷笑着反问，语调带着明显的敌意，“说不定你就是想趁机撇下我们，自己逃命去吧？”

“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李昊冷静插话，“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被活埋。”他说完率先迈步朝出口方向跑去。黑风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跟随，只是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小月身上，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怀疑。

通道的情况愈发糟糕。每一步都伴随着轰鸣声和震动感，仿佛随时可能坍塌。李昊负责断后，他用尾巴扫开障碍物，为同伴开辟道路。途中，他们经过一处堆积如山的废料堆时，小月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弯腰捡起一枚微弱反射光线的物体——那是一枚刻有灵能局标志的徽章，边缘磨损得有些严重，但仍能辨认出其来历。

“你在干什么？”黑风注意到她的动作，声音冷硬得如同冰刃。小月没有回答，只是快速将徽章塞进怀中，然后继续奔跑。这一细节被黑风尽收眼底，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却没有当场揭穿。

最终，他们终于抵达出口附近，却发现外面已经被灵能局特工包围。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手持武器严阵以待，显然是早有准备。李昊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留下来阻拦敌人，才能给其他人争取更多时间。

“走！我挡住他们！”李昊低声命令，同时调整姿势做好迎战准备。他的琥珀色瞳孔闪烁着决然的神色，显然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小月犹豫了一瞬，最后狠狠咬了咬牙，拉着黑风往另一边撤退。

特工们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李昊，有人试探性地扣动扳机，子弹擦过李昊耳边，激起一串火星。他没有后退，而是扑向最近的一名特工，利爪毫不犹豫地撕裂对方的防弹衣。战斗瞬间爆发，狭窄的通道内充满了混杂的喊杀声和金属碰撞的喧嚣。

另一边，小月和黑风成功脱离包围圈，躲进了另一条隐蔽的巷道。黑风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对于小月的警惕感已经升至顶点。他故意放慢脚步，保持与小月一定的距离，同时悄悄观察她的每一个举动。

没走多远，小月突然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拨开几根枯萎的藤蔓，露出后面的空隙。她迅速钻了进去，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黑风屏住呼吸跟了上去，发现她竟然站在那里与一名黑袍人交谈。

“‘清除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小月压低声音问道，神情中竟然难得流露出几分紧张。

“一切按计划进行。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务必尽快找到核心数据，否则后果自负。”黑袍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听到这句话，黑风的心脏猛然一缩，血液仿佛冻结成冰。他迅速退回原位，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月执意要单独行动，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要隐藏那枚徽章。

几分钟后，小月结束交谈重新返回巷道。黑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她身后，心中的念头却已经翻腾不止。他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而在那个昏暗的小巷里，雨滴再次落下，为整个夜晚增添了一层寒意。

远处传来持续不断的打斗声，那段记忆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现实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