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炸裂的刹那,尾羽燃起青焰的青鸟按住栾雀渗血的腕口。血珠坠入鼎中时,羽轴上剥落的朱漆正以泪珠的形状悬停在两人之间。那些逆溯天时的霜痕,正沿着对方的瞳渊蔓延,将倒影割裂成北斗七曜。
"你的瞳渊在漏刻。"青焰在指尖跃动时,青鸟的声音被编钟残响绞碎。当指腹触到栾雀垂落的羽轴,朱砂碎屑突然化作龟甲裂纹,在两人掌心演绎洛书之数。那些游走的裂痕,正与鼎内悬浮的璇玑玉衡共鸣。
栾雀突然将掌心按在云雷籀文上,地脉炁息在两人之间旋成金液。青鸟听见九幽之下的铜山坼裂声,像极了暮春最后那场雨里,宫阙深处锈蚀的獬豸锁舌。当第一缕辰砂渗入地络,她的目窍突然碎裂成无数镜面——万千须弥在睫羽间生灭:某粒芥子中,金翎正凝于祝融之息;另一粒微尘里,她们的血正混着甘露哺养夔纹;而在未染墨的素简深处,瞳仁里正孕出鼎耳的残珥。
"止。"青鸟按住渗血的腕脉,血珠在鼎内凝成赤虺。她看见栾雀瞳渊正在倒溯春秋,玄冰裂痕以惊蛰之速漫过鼎腹——那里本铭着太卜寮首祭的丹书,此刻却浮出她们总角时在宫垣描摹的狴犴纹。
当栾雀挣脱的刹那,断羽楔入祭坛地罅,整条地脉炁流都染作鎏金。青鸟听见记忆凝结成琮的声响,那些从羽梢剥离的吉光片羽正在寒玉柱上凝作冰魄。魄中封存的启蛰之晨,此刻正被凌阴覆盖,而霜花的脉络恰似岐阳燎祭的烟迹。
晨光刺透穹窿时,青鸟在残垣间拾得那枚沁血的冰魄。透明的天穹表面浮现龟裂,每道裂罅里都镇着不同的命轨——或见干戈映月,或见火中连理,或见她们的瞳仁在同一尊鼎器上绽出珐华。
青铜鼎残片在风中诵着巫祝遗韵,裂痕如活篆般游走,最终在祭坛中央聚成混沌之眼。漩涡边缘,瞳珉残片正在逆生,与青鸟的目轮严丝合缝。她忽然看见殷商龟甲上的血卜与二十一弦上的雨珠在裂缝中相撞,激荡的刹那,整座祭坛开始灵化——青铜器上的夔龙纹突然化形,变作无数衔着星屑的冰鸾破空,每只鸾鸟的瞳仁都含着自噬的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