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云层时,林霜华的星盘裂开第三道痕。荧惑星正拖着赤红尾焰坠向西北,那处悬浮的血晶矿脉折射出诡异光晕——魔宗少主今日及冠。
她将十二枚星轨玉钉按进锁骨时,天枢宫位的银钉突然发烫。这是星辰示警,昭示着今夜血河宗祭坛要吞三千生魂。素白指尖抚过玉衡宫位的青钉,冰裂纹里渗出细密血珠,这枚钉子上次震颤还是七岁那年父母死于星轨暴动。
血河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魔宗少主倚在玄铁王座上,眉心血纹正渗出黑气。及冠礼的修罗酿在喉间烧出焦痕,他却盯着掌心浮现的星图冷笑。那些闪烁的银线正勾勒出天机阁的方位,就像三年时,那个白衣少女用星砂在他手臂画下的禁制。
林霜华闯入祭坛时,二十八盏人皮灯笼同时炸裂。魔宗少主的指尖离最后一名祭品的心脏只剩半寸,她甩出的星轨银链缠住他手腕,链尾坠着的玉衡钉正抵住他脉门。
"荧惑入命宫,强取生魂只会让血煞反噬。"她声音清冷如檐下冰凌,锁骨的玉钉却因过度催动灵力开始发蓝。魔宗少主突然翻转手腕,银链绞碎他袖口的金线蟒纹,染血的掌心贴上她锁骨玉钉。
剧痛让林霜华踉跄半步,十二枚玉钉同时发出蜂鸣。本该震碎他经脉的星辉,却在触到他眉心血纹时化作暖流。天枢钉表面浮现出细密咒文——这是父母封印在她血脉里的护命阵,此刻竟与魔宗少主的命纹共鸣。
血河幡突然无风自动,魔宗少主反手扣住她后颈,鼻尖擦过她耳垂:"司辰使的星轨钉,怎么嵌着血河宗的往生咒?"他指尖抹过她锁骨渗出的血珠,在祭坛地面画出扭曲符纹。本该吞噬生灵的阵法突然倒转,三千魂灵化作银蝶扑向星空。
林霜华在眩晕中看见他撕裂的袖口,金线蟒纹的裂痕处露出星砂修补的痕迹——正是她上次重伤时遗失的那瓶。魔宗少主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修罗酿渡进她口中:"天机阁的仙子,尝尝本座的命数有多苦。"
血河宗长老闯进来时,祭坛地面的星辉尚未散尽。魔宗少主衣襟散乱地倚在王座,脚边扔着断裂的星轨银链。当众人看见他脖颈处泛着蓝光的咬痕,那是林霜华锁骨玉钉留下的印记,整个血晶矿脉突然开始震颤。
七日后,林霜华在观星台发现荧惑星归位。玉衡钉的裂痕里嵌着半片金线蟒纹,当她用星砂修补时,血河宗方向升起三千盏银蝶天灯。魔宗少主的密信藏在某盏天灯里,信纸浸透修罗酿的苦香:
"星轨钉裂到第六枚时,本座的血纹会爬上心脉。若到那时仙子还肯用星砂描摹这些咒文..."信纸背面是用血画出的阵法,赫然是她父母独创的星魂续命术。
暴雨倾盆的夜里,魔宗少主捏碎了象征宗主之位的血玉扳指。当林霜华锁骨的第十二枚玉钉完全变黑时,他正徒手抓住穿透她心口的噬魂钉。星轨银链缠住两人手腕的刹那,往生咒从他们相贴的肌肤里浮现——二十年前陨落的那对星官夫妇,血纹正重叠在魔宗少主眉间。
"原来司辰使每次修补星轨,都是在重绘本座的生命线。"他舔去她唇边血渍,身后血河幡寸寸碎裂,"林霜华,你这算不算是...私改天命?"
星盘彻底碎裂时,三千银蝶托起坠落的观星台。魔宗少主染血的手指穿过林霜华散落的发丝,十二枚玉钉正在他们相贴的心口处流转辉光。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血河宗悬浮的血晶矿脉轰然坠落,在地面拼出巨大的星轨图腾。
林霜华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魔宗少主正将星砂填入自己心口的血洞。这个总说要把天机阁炼成血池的男人,此刻小心地护着她锁骨发烫的玉钉,仿佛那是世间最后一块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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