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璇玑引**
血河在黎明前凝结成暗红晶簇,魔宗少主指尖拂过林霜华眉心的星纹。那些曾被金蚕丝割裂的伤口里,此刻流淌着银河般的微光——这是太虚鉴完整后,三百年来第一个完整的朔月。
地脉深处传来琉璃碎裂的声响,悬浮的血晶矿脉突然开始逆向旋转。林霜华在昏迷中攥紧他染血的衣襟,十二枚玉钉残片从她锁骨浮起,在两人之间拼出残缺的浑天仪。魔宗少主突然明白,这才是太虚鉴真正的形态:以宿命为轴,以情魄为星。
"少主不可!"血河宗长老的惊呼被罡风绞碎,他徒手抓住浑天仪锋利的边缘。鲜血顺着青铜星轨流淌,激活了天枢位的玉钉残片。三百年前被斩断的星官记忆汹涌而来,他看见黑袍男子震碎心脉时,星官女子将半面神鉴炼成锁心钉,生生世世嵌进转世者的魂魄。
林霜华在剧痛中惊醒,发现魔宗少主正将浑天仪按进自己心口。那些玉钉残片割开他胸膛的瞬间,金蚕丝突然化作实体,将她腕间的星砂与他心脉处的血纹缝合。悬浮的血晶矿脉轰然坠落,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化作漫天星子,每一颗都映着他们纠缠的命纹。
"你疯了吗?"她试图扯断连接彼此的金蚕丝,却发现这些丝线早已扎根灵脉。魔宗少主扣住她后颈,瞳孔里流转着完整的太虚鉴:"三百年了,该有人终结这个轮回。"他咬破她颈间凝结的星痂,浑天仪突然迸发强光,照出地脉深处盘踞的孽龙——那竟是初代星官被封印的心魔。
十二玉钉同时发出悲鸣,林霜华突然读懂父母留下的星轨笔记。那些看似观测天象的记录,实则是用星砂写就的弑神咒。她指尖蘸着两人交融的血,在浑天仪表面画出逆星阵。魔宗少主忽然低笑出声:"果然,能破局的从来不是天道,而是..."
孽龙的咆哮震碎后半句话,血色雷霆劈向浑天仪。林霜华在飓风中展开双臂,锁骨残存的玉钉牵引着所有星子形成屏障。魔宗少主却撕裂屏障,任雷霆贯穿胸膛。他在坠落时握住她颤抖的手,将浑天仪最后的枢纽按进她掌心:"记住,本座选的路,从来不由天定。"
星砂从地脉裂缝喷涌而出,吞没孽龙的血盆大口。林霜华看见父母虚影在星辉中浮现,他们破碎的魂魄正被浑天仪缓缓修复。魔宗少主心口的血纹突然蔓延到她腕间,那些曾被视为诅咒的金蚕丝,此刻正在编织新的因果律。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在晨光中,悬浮的血晶矿脉已成星墟。林霜华跪在废墟里,怀中人冰冷的手仍紧攥着她半截断簪。浑天仪在她掌心化作琉璃沙漏,上半截是流转的星砂,下半截是凝固的血晶。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沙漏突然传来熟悉的冷笑,魔宗少主的虚影从血晶中浮现。他指尖划过沙漏表面的星纹,三百年前的星官宫阙在流光中重现:"太虚鉴既已完整,我们的命盘就刻在三千世界的星轨里。"
林霜华抚摸着沙漏里流动的星血,忽然将琉璃器皿按进心口。剧痛中,十二枚玉钉从虚空浮现,每一根都缠绕着金蚕丝。魔宗少主的虚影骤然凝实,染血的手掌贴住她后背破损的灵脉:"司辰使这是要...与本座同赴鸿蒙?"
回答他的是突然颠倒的天地。星墟废墟升起十二根玉柱,每根柱面都浮现出他们纠缠的命纹。林霜华在剧痛中微笑,星砂从她瞳孔溢出,将整片天地重构成浑天仪的内部。魔宗少主终于看清那些金蚕丝的真相——每根丝线都是他们轮回中错过的相遇,此刻正被星砂淬炼成新的宿命线。
当第一颗新生星辰点亮夜幕,血河宗旧址开满星见花。魔宗少主捏碎最后一枚血玉扳指,看着碎玉融入林霜华锁骨的玉钉残痕。这个曾说要血洗天机阁的男人,此刻正用星砂在她掌心写婚书,每一笔都引得天地星辰共振。
"现在,三界都是我们的聘礼。"他咬破指尖在婚书按下血印,地脉深处传来太虚鉴的嗡鸣。那些曾被斩断的轮回,此刻都化作星见花瓣落在她鬓边。林霜华望着掌心随呼吸明灭的星纹,终于看清每道命纹里都藏着他的眼睛——三百年来,这双眼睛始终在星轨尽头凝视着她,等待破局之人将宿命炼成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