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自动门在Amy身后合上，冷白的灯光像刀锋一样割裂了夜的寂静。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制服上还残留着炸物的油腻气味。手机屏幕亮起——**23:00**，Bill的消息浮在锁屏上：
**「门没锁，等你。」**
公寓在老旧小区的四楼，楼梯间的声控灯时明时灭。推开门时，Bill正倚在窗边抽烟，橙红的火星在他指间明灭。他23岁的轮廓被街灯镀上一层锋利的阴影。
“今天怎么回来晚了？”他没回头，声音透露着些许不悦。
Amy踢掉帆布鞋，袜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径直走到他身后，额头抵上他的脊背。**“B今天又来便利店了……买了两罐啤酒，故意把零钱撒了一地让我捡。”**
Bill掐灭烟，转身时手指缠上她的一缕鬓发。**“我告诉过你，他们一定会遭报应。”**他的拇指蹭过她脖颈处——那里有一块结痂的擦伤，上周A推她撞上体育器材时留下的。
厨房的案板上躺着那把德国产的厨师刀，Bill下午刚磨过，刃口在月光下泛着青蓝。Amy用指尖试了试锋利度，血珠立刻渗出来。
**“疼吗？”** Bill捉住她的手腕，舌尖卷走那颗血珠。他的呼吸预留在她耳后，**“但A和B会更疼，比如把他们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嗯？”**
Amy颤了一下，却更紧地贴向他。他们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两头依偎的幼兽。**“监控呢？”**她问。
**“便利店后巷的摄像头上周就坏了。”** Bill的唇擦过她太阳穴，**“再等两天，那瓶类似砣盐，但症状期很快会过的药剂才能运来，从工厂室里拿过来保存还是可以的”**
疯长的根须直到死亡。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亲生父亲葬礼后的雨夜。Bill当时19岁，Amy12，灵堂的香灰沾在他衬衫领口。她哭到干呕时，他咬破了她的下唇，铁锈味混着雨水吞进喉咙。
现在他23岁，她16岁，合租公寓的床单上总有一股洗不掉的腥甜。
**“警察会先怀疑我们。”** Amy突然说。她跨坐在Bill腿上，指甲陷进他后颈的皮肤。**“上周班会我当着全班骂过B，便利店同事也知道A经常那样对我……”**
Bill低笑起来，手掌滑进她的制服下摆。**“所以才是完美犯罪啊，妹妹。”**他咬住她锁骨上的痣，**“——让他们‘自杀’，不不，应该是自我告白。”**
冰箱上贴着便利店排班表和A的课程表（Amy用粉色荧光笔圈出了他独自值日的日期）。茶几抽屉里有一本《法医病理学》，书页间夹着B的社交照片。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人同时僵住，直到声音远去。Bill猛地拽过Amy，她手里的铅笔尖在他锁骨划出一道血线。**“怕了？”**他舔掉那丝血迹，瞳孔黑得像枪管深处。
Amy盯着他肩膀上的牙印——那是她上周咬着留下的。**“你知道我从来不怕的”
只是一个平常的学生啊。
晨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在Amy的笔记本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斑。她微微低头，让柔顺的栗色长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教室里嘈杂的议论声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传入她的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C同学昨晚失踪了！“同学们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语调中的兴奋，“她父母整夜都在找她，昨晚那些警笛声就是因为她。“
Amy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她轻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用疼痛压制住即将溢出的笑容。
“真的假的？“旁边的男生推了推眼镜，“她在团体里那要软不软的性子，说不定只是离家出走。“
“这次不一样，“其中一位神秘兮兮地说，“我妈妈在警局工作，说C同学的书包和行李衣物都在家里，监控显示她在放学后去了海崖那一片，就没出来，那里地形还没监控“
Amy抬起头，脸上已经换上了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这太可怕了，“她的声音轻柔而充满关切，“希望她平安无事。“
“你总是这么善良，Amy，“f同学感动地说，“即使C同学和她跟随的那个团体对你那么刻薄。“
Amy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她轻声说，“我们应该体谅她。“
在我有困难的时候，你们帮助过我吗？好话谁都会说。
老师走进教室，议论声戛然而止，但还是遏制不住惶恐。Amy端正坐姿，目光专注地望向黑板，但她的思绪早已飘回昨晚。
月光下的河边，C同学惊恐的眼神，那声闷响，还有海水吞噬一切的声音。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带来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下课铃响起，Amy收拾书本的动作优雅而从容。走廊上，校长和两名警察正站在公告栏旁交谈。Amy放慢脚步，捕捉着零碎的对话。
“...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在下午4:37...“
“...海边发现了可疑痕迹...“
“...请同学们提供任何线索...“
Amy的心脏在胸腔里欢快地跳动，像一只被囚禁已久终于获得自由的小鸟。她调整呼吸，走向校长和警察。
“打扰了，“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我听说C同学失踪了...我昨晚...可能看到了一些东西。“
警察立刻转向她，眼中闪烁着职业性的警觉。“你看到了什么，同学？“
Amy咬着下唇，眉头微蹙，仿佛在努力回忆。“昨晚我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回家路上经过河边公园...我好像看到C同学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在一起。“她停顿了一下，“当时太黑了，我不确定...“
“具体时间还记得吗？“警察迅速掏出笔记本。
“大概...九点左右？“Amy不确定地说，“我当时赶着回家，没太注意。“
校长拍拍她的肩膀，“谢谢你提供线索，Amy。你一向是个善良的好学生。“
Amy低下头，掩饰眼中闪过的愉悦。“我只希望能帮上忙...C同学虽然有时...不太友好，但她毕竟是我们的同学。“
走出校门，Amy拒绝了同学一起回家的邀请。她需要独处，需要回味这美妙的一天。街角的便利店前，电视新闻正在播放失踪案的最新消息。
“...警方正在扩大搜索范围...“
“...呼吁市民提供线索...“
“...失踪女孩的母亲情绪崩溃...“
Amy穿上制服，拿了一瓶柜台上的瓶草莓牛奶，这是她对自己的小小奖励。她小口啜饮着甜腻的液体，感受着它在舌尖绽放的滋味——就像昨晚看着C同学沉入河底时，那种在胸腔炸开的快感。
转过街角，Amy突然停下脚步。路边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C同学的母亲。她双眼红肿，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向每个经过的路人展示并询问。
Amy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应该绕道而行，但某种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她向前走去。
“阿姨...“Amy轻声唤道，声音中充满同情，“我...我是C的同学。“
憔悴的女人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你见过她吗？知道她去哪了吗？“
Amy摇摇头，眼中泛起泪光。“没有...但我昨晚确实在海边看到过她。“她复述了一遍对警察说过的话，并补充道：“C同学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她上周跟我说过想离开这个地方。“
C同学的母亲捂住嘴巴，泪水再次涌出。“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哦上帝...“
“也许...她只是想暂时离开冷静一下，“Amy温柔地说，“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女人抓住Amy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谢谢你，亲爱的...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C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Amy轻轻回握，感受着女人颤抖的手指。这一刻，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多么讽刺啊，这个绝望的母亲正在向杀害女儿的凶手道谢。
夜幕降临，Amy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作业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本地新闻网站，头条依然是失踪案。评论区里，人们表达着担忧和猜测。
Amy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发卡——C同学的发卡。昨晚在河边，它从C的头发上滑落，被Amy当作战利品捡了回来。
她用手指轻轻抚过发卡上的小珠子，回忆着C同学最后的时刻。那个总是嘲笑她“假惺惺“的女生，那个在班上传她谣言的女生，那个偷看她日记并在全班朗读的女生...现在她在哪里呢？
Amy望向窗外，月光洒在河面上，银光粼粼。她知道，海水会保守她的秘密，就像保守其他无数秘密一样。
明天，学校会为C同学举行祈祷会。Amy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话，准备好了要穿的衣服，甚至准备好了要流的眼泪。她会是最伤心的那个，最关心同学的那个，最善良的那个。
因为这就是Amy——完美的优等生，老师眼中的模范学生，同学心中的好朋友。
没有人会怀疑她。
没有人能看穿她精心编织的假面。
Amy微笑着关上盒子，将它放回抽屉最深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将继续扮演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孩，而C同学将永远成为过去。
她打开作业本，开始认真书写。毕竟，明天还有考试，而她必须保持以往的成绩。
一个普通的学生不能有任何负担，无论是成绩上，还是...其他方面。
那天下午。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Amy站在窗边，阳光从她背后斜射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锋利的刀，笔直地刺向A同学的座位。
她嘴角挂着笑，但眼睛里没有温度。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进A同学的神经里。
A同学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桌角，指节泛白，喉咙发紧。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但瞳孔却在微微颤抖。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Amy歪了歪头，笑容更深了。
**“C同学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教室里无声地爆开。
A同学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胡说什么！她……她也许只是赌气出走罢了！“**
**“是吗？“** Amy轻轻歪头，眼神里带着某种残忍的愉悦，**“那为什么她的社交账号再也没有更新？为什么她的家人突然报警？为什么……“**她顿了顿，**“因为都是在溺爱中被疼爱的孩子啊。“**
A同学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我不知道！那跟我没关系！“**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校服下摆，**“我什么都没做！“**
Amy笑了，笑声轻飘飘的，像是某种嘲弄。
**“真的吗？“**她向前走了一步，A同学下意识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课桌。
**“我记得，是你把我的作业本扔进垃圾桶的吧？“**
**“那是……那是B同学让我做的！“** A同学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急于撇清关系，**“我根本不想那么做！“**
**“哦？“** Amy挑眉，**“那为什么每次她经过你座位时，你都要'不小心'伸脚绊她？“**
**“我没有！“** A同学几乎是在尖叫，**“你胡说！你有证据吗？！“**
她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惧。
Amy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却。
**“证据？“**她轻声重复，然后突然转身，几步跨上窗台，单脚踩在窗框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A同学。
A同学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发抖，眼睛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Amy！你疯了吗？！快下来！“**
但Amy只是歪着头看她，眼神里带着某种近乎怜悯的冷酷。
**“还多着呢。“**她轻声说，**“不会停的。“**
然后，她轻盈地从窗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A同学瘫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校服。她的脑子里疯狂回放着过去的一幕幕——C同学被推倒在走廊上、书包里的东西被倒进垃圾桶、课桌上被人用马克笔写满恶毒的话……
**“等等！“**她突然站起来，声音发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Amy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你猜？“**
A同学的心脏猛地一沉。
**录音……**
她刚才说的话，全都被录下来了。
**“你……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些事不是我一个人做的！B同学、D同学……他们才是主谋！我只是……只是被迫的！“**
Amy终于回过头，眼神冰冷。
**“被迫的？“**她轻声重复，然后笑了，**“那现在，轮到你了。“**
说完，她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教室里只剩下A同学一个人，她的呼吸急促，手指颤抖地摸出手机，想要给B同学发消息，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屏幕都点不准。
**“完了……“**她喃喃自语，脑子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如果录音被公开……
如果C同学的事被翻出来……
如果……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匿名消息弹了出来。
**[下一个是谁呢？]**
A同学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出一道裂痕，像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
夜晚
**C同学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她躲在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窥视。电话那头，B同学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傲慢和不耐烦。
**“所以？就这点事？“** B同学嗤笑一声，**“她吓唬你而已，你还真信了？“**
**“可是……录音是真的！“** C同学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如果她真的曝光……“**
**“曝光？“** B同学冷笑，**“她敢吗？“**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轻轻碰撞的声音，B同学似乎正悠闲地喝着什么。C同学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靠在真皮沙发上，翘着腿，脸上挂着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真正紧张。
**“B，你不了解Amy……她变了。“** C同学的声音发抖，**“她今天站在窗台上，那个眼神……根本不像正常人。“**
B同学沉默了两秒，随后不屑地哼了一声。
**“报应？“**她嗤笑，**“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事在人为罢了。“**
她的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C同学咬住嘴唇，没吭声。
B同学的父亲是镇上的官员，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欺负谁也从不需要承担后果。在她的世界里，规则从来都是用来约束别人的，而她，永远站在规则之外。
**“听着，“** B同学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警告，**“就算她真有录音，那又怎样？你以为网上的人会在乎我们高中这点破事？“**
C同学没说话，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
**“不过……“** B同学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最近确实该收敛点。“**
C同学一愣，没想到B同学竟然会松口。
**“……为什么？“**
**“因为麻烦。“** B同学冷冷地说，**“我爸最近在竞选，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节外生枝。“**
C同学心里一沉。
果然，B同学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利益。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B同学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看看Amy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挂断后，C同学呆呆地坐在床边，盯着黑下去的屏幕。
窗外，夜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低语。
**报应或许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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