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的气息,混合着Bill指尖燃烧的香烟,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眩晕的甜腥。
他仰躺在沙发上,衬衫半敞,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三根烟蒂,第四根正夹在他的指间,烟雾缭绕而上,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
Amy蹲在尸体旁边,双手托腮,歪着头盯着𬘡子那张已经失去生气的脸。她的睫毛膏晕开了,口红也被蹭得乱七八糟,但即便如此,那张脸依然漂亮得令人烦躁。
**“要不然……”** Amy突然开口,声音轻快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菜单,**“我们把尸体烹饪了吧?”**
Bill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他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他嗤笑一声,**“上次煎个牛排都能烧成炭,现在想料理人肉?”**
Amy立刻鼓起脸,刚要反驳——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两人同时顿住,空气瞬间凝固。
Bill眯起眼睛,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顺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理了理衬衫领口,确保血迹被遮住,然后朝门口走去。
Amy歪了歪头,没动,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门口,手指轻轻敲击着地板,像在等待一场好戏。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Andrew——𬘡子的现男友,西装革履,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手里甚至还提着一瓶红酒。
**“Bill,好久不见。”**他微笑着打招呼,语气熟稔得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
Bill也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身让他进来。
**“确实好久不见。”**
Andrew刚踏入客厅,目光就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
**笑了。**
不是惊恐,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愉悦的、意料之中的笑容。
**“啊,果然。”**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点评天气,**“我就知道她活不过今晚。”**
Amy眨了眨眼,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兴奋的弧度。
**“哦?”**她歪着头,**“你不伤心?”**
Andrew轻笑一声,将红酒放在茶几上,甚至没多看一眼地上的尸体。
**“伤心?”**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我该感谢你们帮我省了分手费。”**
Bill低笑一声,从酒柜里取出三个高脚杯。
**“那正好。”**他递给Andrew一杯,又给Amy倒了一杯果汁(“我还是未成年!”她抗议),最后给自己斟满。
**“敬合作愉快。”** Bill举杯,眼神冰冷而愉悦。
**“敬合作愉快。”** Andrew微笑回应。
**“敬晚餐!”** Amy欢呼,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尸体,已经开始思考该从哪个部位开始下刀。
房间里,血腥味、烟味和红酒的醇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诞而和谐的晚餐氛围。
而𬘡子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就像她生前一样。
客厅里只剩下壁炉燃烧的细微噼啪声,Amy蜷缩在真皮沙发上睡着了。她侧着脸,半边脸颊陷进柔软的靠枕里,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还挂着一点未擦净的草莓酱——那是她睡前非要吃的甜点。
**“像只餍足的猫。“** Andrew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刀刃剁在砧板上的节奏精准得令人发毛。
Bill倚在厨房门框上,晃着红酒杯轻笑:**“上次在夜店见到你搂着她腰的时候,可没看出你这么会演戏。“**
**“彼此彼此。“** Andrew的刀尖挑开一块雪白的腿肉,**“你装成吃醋的前任时,不也演得很投入?“**案板上的肉块纹理分明,他撒上一把迷迭香,**“这贱人到死都以为我们在为她争风吃醋。“**
烤箱提示音响起时,Amy在梦里咂了咂嘴。她怀里抱着从卧室偷来的Bill的旧毛衣,鼻尖无意识地在毛线里蹭了蹭。炉火把她露在毯子外的脚趾染成蜜糖色,十片指甲涂着剥落的黑色甲油,像十只蜷缩的乌鸦。
**“说真的,“** Andrew突然用沾满酱汁的食指点了点客厅方向,**“你妹妹睡着的样子...“**他歪头避开Bill骤然阴冷的视线,**...可爱得让人想喂她吃糖。“**
餐刀擦着Andrew的耳钉钉入橱柜,刀柄还在震颤。Bill捏着他后颈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却温柔得渗人:**“再说一遍?“**
**“开个玩笑。“** Andrew举起沾着肉沫的双手,瞥见对方无名指上那道陈年咬痕——显然是某只小野兽的杰作。他识相地转移话题:**“肝要煎嫩一点吗?“**
Amy就在这时翻了个身,毯子滑落露出肩膀的淤青。那是今早她非要帮Bill擦枪时撞的。睡梦中她皱眉咕哝了句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毛衣袖口,像是要抓住某个即将坠落的梦境。
Bill走过去把毯子重新盖好,指尖在她眉心停留了三秒,直到那道褶皱平复。转身时黑色衬衫下摆掠过Amy的鼻尖,她在梦里深深吸气,嘴角又扬起那种餍足的笑。
**“加双倍黑胡椒。“**他走回厨房敲了敲料理台,**“她喜欢刺激的味道。“**
Andrew看着Bill擦拭那把他刚钉过去的餐刀,突然笑了:**“你们这种扭曲的羁绊...“**叉子戳进半熟的肉排,血水渗进酱汁里,**...比人肉更让人上瘾?“**
烤箱暖光里,两个男人的影子在瓷砖上交叠成狰狞的兽形。而客厅沙发上,Amy正蜷在血泊般猩红的毯子里,梦见哥哥把星星一颗颗喂进她嘴里。
Amy醒来时,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压缩机的嗡鸣。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趾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客厅里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连血腥味都被柑橘味的空气清新剂覆盖,仿佛昨晚的血腥盛宴只是一场幻觉。只有冰柜运作时发出的轻微震动提醒着她——那里还躺着𬘡子剩余的部分。
她推开书房的门时,浓重的烟味立刻扑面而来。Bill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有些甚至还没来得及熄灭,袅袅青烟在空气中纠缠。
**“今天怎么抽这么多?“** Amy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发顶,故意把呼吸喷在他耳后——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Bill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随后掐灭了手中的烟。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租房信息,山林小屋、湖边别墅、偏僻的度假村……全部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在选最后的度假地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烟熏久了,**“本来想过一会儿和你说的。“**
Amy歪着头看向屏幕,突然笑了。
**“我喜欢这里。“**她伸手指向一张照片——春色盎然的山谷,漫山遍野的野花,一栋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森林边缘,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Bill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
**“确实很适合。“**
他关掉网页,顺手清空了浏览记录。Amy的指尖在他锁骨上画圈,懒洋洋地问:**“什么时候出发?“**
**“没有意外的话,就一个月之内“** Bill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血管,**“只要再回一趟小镇,把该结束的事情结束掉。“**
Amy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她凑近他的耳边,呼吸温热:
**“要带上‘储备粮’吗?“**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厨房的冰柜。
Bill低笑一声,转身将她拉进怀里,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力道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
**“贪吃鬼。“**他的语气带着纵容,**“随你高兴。“**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云层如同被撕裂的伤口,蔓延出诡异的纹路。屋内,电脑屏幕暗了下去,最后一缕蓝光消失时,Amy在Bill唇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笑着说,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纯粹的光,**“我们的……二人旅行。“**
夜色渐深,冰柜的压缩机再次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像是某种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