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
连续第三天，刘耀文踏进了"蓝调"酒吧。
这家位于金融区边缘的酒吧装修考究但不浮夸，是他名下一家子公司的产业，虽然平时他根本不会注意这种小投资。
现在，这里却成了他下班后必去的地方。
"刘总，您又来了"
酒吧经理张诚快步迎上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
"还是老位置？"
刘耀文微微颔首，目光却已经越过经理的肩膀，扫向吧台方向。
那里，宋亚轩正低头擦拭玻璃杯，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线条分明的小臂。
"宋调酒师今天负责VIP区"
经理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这就叫他过来"
刘耀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揣测心思的感觉，更不喜欢宋亚轩被随意调派。
但此刻，他选择了沉默。
VIP区位于酒吧二楼，半封闭的空间透过落地玻璃可以俯瞰整个酒吧。
刘耀文坐在角落的皮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
五分钟后，宋亚轩端着托盘出现在楼梯口。
"晚上好，先生"
他的声音依然很轻，目光低垂。
"今天想喝点什么？"
刘耀文注视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你推荐"
宋亚轩迟疑了一下："上次的'海洋之心'您似乎喜欢，要不再试试'午夜巴黎'？用黑莓利口酒和香槟调制，口感更清爽"
"听起来不错"
刘耀文点头，"你记忆力很好"
"职业需要"宋亚轩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刘耀文叫住他，"你几点下班？"
宋亚轩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凌晨一点，先生"
"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
宋亚轩回头，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微笑。
"我习惯自己回去"
刘耀文没有坚持，但当他啜饮着宋亚轩精心调制的鸡尾酒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凌晨一点十五分，宋亚轩推开酒吧后门，冷风立刻灌进他单薄的外套。
他瑟缩了一下，快步走向地铁站。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他身旁，车窗降下。
"地铁已经停了"
刘耀文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宋亚轩惊讶地瞪大眼睛："您...怎么还在这里？"
"上车吧"
刘耀文推开车门，"这个点很难叫车"
犹豫再三，宋亚轩最终钻进了温暖的车厢。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座椅加热让他冰凉的指尖渐渐恢复知觉。
"地址？"刘耀文问。
宋亚轩报出一个位于城东的老旧小区名，然后紧紧抿住嘴唇。
那是城中著名的"贫民区"，与刘耀文所处的世界天差地别。
导航显示需要四十分钟车程。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你的调酒技术很专业"
刘耀文突然开口，"学过？"
宋亚轩的手指绞在一起："在职业学校学过半年，后来...在几家酒吧打工积累经验"
"为什么选择做调酒师？"
"工资高些"
宋亚轩的回答简单直接，带着一丝防备。
刘耀文侧头看了他一眼。
在街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宋亚轩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脆弱，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你打几份工？"
宋亚轩明显愣了一下："三份。白天在咖啡店，晚上酒吧，周末有时接私人派对"
刘耀文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难怪他看起来总是那么疲惫。
车停在了一栋墙皮剥落的六层老楼前。
楼道灯坏了，黑洞洞的入口像一张饥饿的嘴。
"谢谢您，刘先生"
宋亚轩迅速解开安全带，"我到了"
"明天你几点上班？"刘耀文问。
"下午四点，另一家店"
宋亚轩迟疑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
刘耀文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可以联系"
宋亚轩接过名片，指尖与刘耀文的轻轻相触，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他匆忙道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中。
刘耀文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六楼某个窗户亮起昏黄的灯光。
第二天上午，刘氏集团高层会议室。
"耀文，你最近晚上都在忙什么？"
会议结束后，刘父叫住了儿子，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略显疲惫的脸。
"有些应酬"刘耀文轻描淡写地回答。
刘父冷哼一声："陈董事长昨天打电话，说他女儿对你印象不错。你应该多花时间在这种正经交际上，而不是..."
他顿了顿，"我听说你最近常去蓝调？"
刘耀文眼神一冷："张诚向你汇报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刘父敲了敲桌面，"记住你的身份。刘氏现在正处于扩张关键期，与陈家联姻会带来巨大利益"
"我的婚姻不是商业筹码"刘耀文声音低沉。
"当然不是"
刘父讽刺地笑了，"但门当户对总没错。别学你堂弟，搞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最后还得家族擦屁股"
刘耀文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刘耀文站在一家名为"日光"的咖啡馆外。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宋亚轩穿着咖啡店制服，正专注地在咖啡上拉花。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与夜晚酒吧里的清冷不同，白天的宋亚轩看起来更生动一些。
当他把做好的咖啡递给顾客时，嘴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刘耀文推门而入。
门铃清脆响起，宋亚轩抬头，笑容在看到他的瞬间凝固。
"刘...先生？"
宋亚轩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您怎么..."
"路过"
刘耀文走到柜台前，"推荐一杯咖啡？"
宋亚轩的耳尖泛红："拿铁...或者美式？"
"你喜欢的就好"
宋亚轩低头开始操作咖啡机，手指比昨晚更明显地颤抖。
刘耀文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给"
宋亚轩将一杯拉着一片树叶图案的拿铁推过来。
"请慢用"
刘耀文接过咖啡，指尖故意擦过宋亚轩的手指。
"谢谢"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与刘耀文有三分相似的年轻人大步走进来。
"哟，堂哥，真巧啊！"
来人正是刘耀文的表弟刘明，身后跟着两个打扮时髦的男女。
"在这破咖啡馆干嘛呢？"
刘耀文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有事？"
刘明没回答，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宋亚轩。
"这位是？新认识的'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
宋亚轩后退半步，低头假装整理柜台。
"我们走吧"
刘耀文放下咖啡杯，对宋亚轩点点头。
"谢谢你的咖啡"
刘明却不肯罢休："别急着走啊，介绍认识一下嘛"
他转向宋亚轩，"小帅哥，给我也来杯咖啡呗，要最贵的"
宋亚轩轻声应下，转身去准备。
刘明趁机凑到刘耀文耳边："大伯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吗？看起来挺嫩的，多少钱一晚？"
刘耀文一把抓住刘明的衣领，眼中寒光闪烁。
"注意你的言辞"
"开个玩笑而已"
刘明挣开，整了整衣服，"不过大伯确实在找你，好像有急事"
刘耀文最后看了宋亚轩一眼，大步离开咖啡馆。
刘明却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等咖啡做好后，故意多摸了一把宋亚轩的手才离开，留下宋亚轩站在原地，脸色煞白。
晚上十点，蓝调酒吧。
宋亚轩正在清洗器具，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养母"两个字让他的手一抖，差点摔了手中的玻璃杯。
他快步走到后巷才接起电话："喂，妈"
"亚轩啊"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下个月你弟弟要交学费了，三万八，你准备一下"
宋亚轩握紧手机："怎么又涨价了？上学期不是才两万？"
"国际班当然贵！"
养母不耐烦地说，"要不是我们收养你，你早饿死在街上了。现在让你帮衬家里一点就推三阻四？"
宋亚轩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周五前打到我卡上，别忘了！"
电话挂断，留下嘟嘟的忙音。
宋亚轩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夜风吹过他单薄的身体，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三万八，意味着他接下来两个月要打四份工，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宋亚轩？"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刘耀文站在那里，眉头紧锁。
他快步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宋亚轩肩上。
"怎么了？"
宋亚轩慌忙擦掉眼角的湿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只是...有点累"
刘耀文蹲下身，与他平视："我听见了电话。需要多少钱？"
宋亚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你偷听？"
"只是恰好走过来"
刘耀文的声音异常柔和，"我可以帮你"
"不”
宋亚轩几乎是跳了起来，甩开肩上的外套，"我不需要施舍！"
刘耀文站起身，没有生气："不是施舍。你可以预支工资，或者...我有个朋友开高级酒吧，正在找专业调酒师，薪水是这里的三倍"
宋亚轩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帮我？"
刘耀文沉默片刻："也许...我只是想多看到你的笑"
这句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宋亚轩愣住了。
夜色中，刘耀文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格外分明，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竟带着罕见的温柔。
"考虑一下"
刘耀文递给他一张便签，"地址在这里，随时可以去面试。就说是我介绍的"
宋亚轩迟疑地接过便签，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谁都没有立刻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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