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宋亚轩睁开干涩的双眼。
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褶皱的床单证明刘耀文昨晚确实回来过。
凌晨三点才到家，七点又匆匆出门——这已经是刘耀文连续第五天这样了。
宋亚轩慢慢坐起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不得不扶住床头柜。
最近总是这样，恶心、头晕、疲惫不堪。起初他以为是压力太大，但症状持续了一周多，让他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可能性。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惊动什么似的，从抽屉深处摸出一盒验孕棒。
这是三天前买的，一直没勇气使用。
现在刘耀文不在家，正是时候。
五分钟后，宋亚轩盯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红线，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怀孕了。
他，一个双性人，竟然怀孕了。
医生曾经说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喜悦如潮水般涌来，紧接着是更强烈的恐惧。
刘志远的话言犹在耳："他需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下健康的继承人。而不是和一个无法生育的畸形人玩过家家"
现在，他确实怀上了刘耀文的孩子，但这个孩子会健康吗？
刘家会接受这样一个母亲吗？
更重要的是，刘耀文会怎么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亚轩吓得差点扔掉验孕棒。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他小心翼翼地接起。
"宋先生，这里是仁和医院妇产科"
一个温和的女声说，"您上周的血检报告出来了，确认妊娠阳性。医生建议您尽快来建档，考虑到您的特殊情况..."
宋亚轩挂断电话，额头抵在冰冷的浴室瓷砖上。
特殊。
这个词贯穿了他的一生。特殊的身世，特殊的身体，现在又加上特殊的怀孕。
他必须告诉刘耀文。
无论结果如何，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整理好情绪，宋亚轩开始准备早餐。
虽然毫无胃口，但他强迫自己吃了一些吐司——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刚收拾完餐具，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宋亚轩看到刘明站在门外，一脸不耐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堂哥让我来取文件"
刘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目光在宋亚轩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书房那个蓝色文件夹"
宋亚轩点点头，转身去书房。
他记得刘耀文昨晚确实整理过一些文件。
"听说你身体很特别啊"
刘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宋亚轩瞬间僵住，"双性人？真恶心。大伯说得对，你就是个怪物"
宋亚轩的手指紧紧攥住门框，指节发白："文件在桌上，自己拿"
刘明冷笑一声，却没有立即离开："知道堂哥今天去哪了吗？陪陈家千金去医院体检。两家联姻的事基本定了"
宋亚轩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可能..."
"不信？"
刘明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递到宋亚轩面前，"看看这个"
照片上，刘耀文和陈家千金并肩站在某家医院门口，两人靠得很近，似乎在交谈什么。
拍摄时间是今天上午。
"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宋亚轩声音发抖。
"随你怎么想"
刘明拿走文件夹，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大伯让我转告你，支票有效期到今天下午五点。过了这个点...后果自负"
门关上后，宋亚轩瘫坐在地上，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
他颤抖着拨通刘耀文的电话，却听到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中午，宋亚轩独自来到仁和医院。
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生怕被人认出来。
妇产科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看到他的检查报告后，眉头微微皱起。
"宋先生，您的HCG值确实显示怀孕，大约五周左右"
医生推了推眼镜，"但考虑到您的身体构造与普通女性不同，这个妊娠存在一定风险。我们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B超探头在腹部移动，宋亚轩死死盯着屏幕。
突然，医生指着一个小点："看到了吗？这就是孕囊，发育得还不错"
那一刻，宋亚轩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里有一个小生命，他和刘耀文的孩子。
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保护这个孩子。
"接下来每个月都要来复查"
医生严肃地说，"您的情况特殊，流产和早产风险都很高。必须格外小心"
离开医院时，宋亚轩的手机终于收到刘耀文的回复短信：「公司事多，可能很晚回家。别等我，早点休息」
简短、疏离，与照片中陪陈家千金去医院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宋亚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也许刘明说的是真的？也许刘耀文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回到公寓，宋亚轩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刘志远冷峻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考虑好了吗？"
宋亚轩没有回答，径直走进公寓楼。
刘志远跟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我怀孕了"
宋亚轩突然说，目光直视刘志远，"刘耀文的孩子"
刘志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随即恢复冷酷。
"证明给我看"
宋亚轩拿出B超照片。
刘志远仔细查看后，冷笑一声："所以？你觉得这能改变什么？一个畸形人生的孩子，谁知道会不会遗传你的缺陷？"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宋亚轩心上。他最恐惧的事被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耀文知道吗？"刘志远问。
宋亚轩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明智的选择"
刘志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看看这个"
信封里是更多刘耀文和陈家千金的照片——共进晚餐、一起打高尔夫、在珠宝店挑选戒指...最后一张是今天在医院门口的合影。
"陈小姐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儿科医生"
刘志远语气平静，"两家联姻已经谈妥，只差正式宣布。你以为耀文真的会为了你放弃家族和事业？"
宋亚轩的视线模糊了。
照片上的刘耀文笑容轻松，与最近在家里的疲惫模样判若两人。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这是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刘志远将支票放在茶几上，"足够你和孩子衣食无忧。条件是永远离开耀文的生活，不再联系"
宋亚轩盯着那张支票，突然笑了："你以为我要的是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
刘志远站起身，"五百万，或者..."他压低声音，"我保证那些高利贷会找到你养母，和她口中那个'不祥的怪物'。想想看，你的孩子要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吗？"
宋亚轩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养母的恶毒，如果高利贷上门讨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他。
"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你离开的证据"
刘志远走向门口，"否则后果自负"
门关上后，宋亚轩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护住平坦的腹部。
他不能冒险让孩子暴露在危险中，无论是来自高利贷的威胁，还是刘家的敌意。
傍晚，宋亚轩开始收拾行李。
他只拿走了自己带来的衣物和几件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其余的都原封不动。
最后，他在茶几上留下一封信和那枚刘耀文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枚精致的银质调酒勺。
信很短：
「耀文：
我走了。请别找我。
谢谢你给过我的温暖。
亚轩」
他没有提及怀孕的事。
这个孩子将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一个人的责任。
收拾完一切，宋亚轩环顾这个住了不到两个月的公寓，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
吧台上还有半瓶刘耀文最喜欢的威士忌，沙发上留着他们一起看电影时用的毯子，浴室里并排放着的牙刷...
一滴泪水落在行李箱上。
宋亚轩擦干眼泪，拿起手机订了一张去南方城市的长途汽车票。
没有电子记录，更难被追踪。
深夜十一点，刘耀文依然没有回来。
宋亚轩最后看了一眼公寓，轻轻关上门。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他感到腹部一阵细微的抽痛，像是小生命在抗议这个决定。
"对不起，宝贝"
他轻声说，手抚上腹部，"妈妈会保护你的"
雨开始下了起来，宋亚轩撑起伞，拖着行李箱走进夜色中。
他没有拿那张支票，只带走了自己的积蓄和一颗破碎的心。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半小时后，刘耀文急匆匆赶回家，手里还拿着一盒宋亚轩最爱吃的提拉米苏。
当他发现空荡荡的公寓和那封告别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刘耀文疯狂拨打宋亚轩的电话，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他翻遍公寓每一个角落，发现宋亚轩带走的少得可怜，留下的却太多——包括他们一起买的成对马克杯中的一个。
凌晨三点，当刘耀文红着眼睛准备报警时，刘志远不请自来。
"别费劲了"
刘志远扔下一叠照片，"你的小情人收了钱自愿离开的"
照片上，宋亚轩站在银行柜台前，手里拿着一张支票。
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
"不可能！"
刘耀文怒吼，"他绝不会..."
"五百万，足够他过上好日子了"
刘志远冷笑，"认清现实吧，耀文。他看中的从来就不是你这个人"
刘耀文将照片撕得粉碎，但心底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
为什么宋亚轩不告而别？为什么去银行取钱？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雨越下越大，如同刘耀文心中倾泻而出的痛苦与困惑。
而在数百公里外的长途汽车上，宋亚轩靠窗而坐，手轻轻护着腹部，泪水无声滑落。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次分离，将持续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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