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默站在皇后码头咸涩的夜风里，红裙如血，在探照灯扫过的瞬间灼痛了肖宇恒的眼睛。
她没穿他指定的那条裙子。
——七年前地中海逃生时的那件早已被火焰吞噬，就像她天真相信过的所有承诺。
"迟到了二十三分钟。"肖宇恒倚在"海妖号"的舷梯旁，腕表表盘在月光下泛着冷蓝，"看来林小姐对盟友的诚意，比我想象中更薄。"
林早默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颈侧一道淡色疤痕——那是十五岁那年，父亲用高尔夫球杆砸碎的香水瓶留下的。"肖总想要诚意？"她高跟鞋踏在生锈的铁梯上，声响像子弹上膛，"不如先解释为什么三年前收购长和海运时，你故意放走周景明。"
船舱里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整面电子屏铺陈着林氏集团的股权架构图，其中代表私生女林早晴的34%股份正闪着刺目的红光。而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角落里的监控画面——父亲正将祖传的翡翠扳指套进周景明的手指，这个被林家收养二十年的"兄长"，此刻笑得像条终于撕破伪装的蝮蛇。
"你养兄和我妹妹的婚礼请柬，今早送到了各大报社。"肖宇恒递来平板电脑，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双喜临门啊，林董。"
屏幕上是《财经日报》头版：**《林氏集团世纪联姻：养子周景明与二小姐林早晴订婚》**。配图中"兄妹"十指相扣，林早晴无名指上的钻戒，赫然是林早默被迫退还的那枚。
咸腥的海风突然灌满肺叶。林早默想起上周董事会上，周景明如何用她熬夜做的重组方案垫咖啡杯——褐色污渍在纸上晕开时，他笑着说："小默，女人就该像这咖啡，趁热喝掉才不浪费。"
"我要那艘船。"她突然指向监控里停泊在葵涌码头的巨型货轮，"‘海洋绿洲号’的装载清单。"
肖宇恒挑眉："你怀疑周景明用货柜走私？"
"不。"林早默打开手机相册，放大一张林早晴的街拍。照片里女孩拎着的爱马仕包露出半截文件——那是林氏与朝鲜贸易的加密合同。"我要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把棺材本都押在朝鲜稀土上。"
货轮汽笛突然撕破夜空。肖宇恒猛地拽过她手腕按在舱壁上，后背撞击的疼痛中，他呼吸喷在她耳畔："有人黑了监控系统。"
电子屏雪花般闪烁起来，最后定格的画面让林早默瞳孔骤缩——周景明正将一管针剂推入父亲静脉。而林早晴微笑着取下老人腕上的百达翡丽，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回。
"氰化物。"肖宇恒嗅了嗅突然弥漫的苦杏仁味，一把扯开领带绑住她口鼻，"通风系统被下毒了。"
他们在倾斜的甲板上奔跑时，林早默的高跟鞋卡进排水孔。肖宇恒直接拦腰抱起她跃向救生艇，身后传来子弹击碎玻璃的爆响。
"抓紧！"他割断缆绳的瞬间，救生艇坠入漆黑海面。咸冷的海水灌进鼻腔时，林早默恍惚又回到七年前的地中海。
但这次有人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肖宇恒湿透的白衬衫下，她摸到他腰间枪套的轮廓。月光照亮他下颌绷紧的线条："现在相信周景明想要你死了？"
救生艇随浪起伏，远处"海妖号"已燃起冲天火光。林早默突然笑出声，笑声像碎玻璃扎进夜色："他当然想我死——"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烫伤，"就像十二岁那年，他把我反锁在锅炉房那样。"
肖宇恒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缩成线。他忽然从救生艇夹层抽出一份文件，潮湿的纸页上《朝鲜稀土矿股权转让书》的签名处，周景明和林早晴的名字并排而立，而公证人签名赫然是——
"你父亲三年前的笔迹。"肖宇恒用打火机燎烤纸页，隐藏的指纹鉴定报告渐渐显形，"他早就把你们林家，卖给了朝鲜人的铀矿。"
货轮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小艇前，林早默只来得及抓住肖宇恒的领带。咸涩的海水淹没头顶时，她听见他在耳畔的低语：
"欢迎来到真正的商战，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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