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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澳门重逢:银狐与玫瑰的最后一支舞

烟赌之恋:澳门不说永远

第一章:镁光灯下的重逢

澳门文化中心的灯光璀璨如星海,第五届澳门文学奖颁奖典礼的红毯上,闪光灯此起彼伏。佘爚站在媒体区边缘,手指不自觉地抚平深蓝色礼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五年了,自从那个暴雨夜的黑沙海滩后,她再未踏足澳门这片土地。

"佘女士,能请您看这边吗?"一位记者喊道。

佘爚转向镜头,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三十一岁的她比当年更加优雅从容,身穿摩卡色貂皮大衣。黑色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有左腕上那个银质手镯——车燚留在长椅上的礼物,透露着些许过往的痕迹。

"您的《边境旅人》入围本届文学奖终选,作为从澳门走向国际的大作家,这次回归有什么特别感受吗?"

"澳门永远是我文学创作的起点。"佘爚的回答滴水不漏,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边境旅人》讲述的正是关于归属与放逐的故事,很荣幸能得到评委们的认可。"

她没有提及的是,这部小说的灵感来源于一个银发少年和一场未能履行的三年之约。书中主角跨越半个地球寻找失散的恋人,最终却在重逢时选择放手——艺术源于生活,却又比生活仁慈,至少在她的故事里,主角们有机会好好道别。

"听说本届评委会主席是车燚先生,车氏集团副总裁,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佘爚的指尖微微一颤,但表情纹丝不动:"我相信评委们的专业判断。"

记者还想追问,工作人员适时出现:"佘女士,典礼即将开始,请随我入席。"

文化中心的主会场装饰得典雅而隆重,佘爚的座位在第三排靠走道位置——不算最显眼,但足够尊重。她翻开节目单,看到评委名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列在首位:车燚,评委会主席,车氏文化基金会创始人。

五年。足够让一个纨绔子弟变成文化名人,足够让一段年少痴狂沉淀为陈年往事。佘爚深吸一口气,将节目单合上。她告诉自己,今晚只是来领奖或陪跑,与其他任何文学活动无异。无论那个银发男子是否坐在评委席上,都与她无关了。

灯光暗下,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本届文学奖的盛况,大屏幕上播放入围作品短片。当介绍到《边境旅人》时,佘爚看到自己的书封出现在屏幕上,旁边是节选的段落——恰好描写主角在异国街头偶遇旧情人的场景。

"下面有请本届澳门文学奖评委会主席,车燚先生致辞。"

掌声雷动。佘燚没有立即抬头,而是等掌声稍歇才缓缓将目光移向舞台。聚光灯下,车燚穿着一身炭灰色西装,银发比记忆中短了许多,梳成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右眼下那颗泪痣依然醒目,但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男性的从容。

"感谢各位莅临第五届澳门文学奖..."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比五年前更加低沉有力。

佘爚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镯内壁的刻字。车燚谈论文学的力量,谈论澳门作为文化交汇点的独特性,谈论好作品如何超越时空引起共鸣。没有一句提及个人,却字字句句都让佘爚想起那个在莫斯科雪夜寻找她的银发少年,那个在黑沙海滩留下手镯的痴情男子。

"...今年我们特别增设了'最佳跨文化作品奖',表彰那些架起东西方桥梁的杰出创作。"

佘爚微微坐直了身子。这个新增奖项不在事先公布的名单上,而《边境旅人》正是以东西方文化碰撞为主题。

颁奖环节按部就班地进行。当最佳小说奖花落别家时,佘爚礼貌地鼓掌,心中并无多少失落。文学奖对她而言早已不是写作的目的,能够回到澳门直面过去,已经是一种胜利。

"下面颁发本届新增奖项,最佳跨文化作品奖。"主持人拆开信封,夸张地停顿了一下,"获奖作品是——《边境旅人》,作者佘爚女士!"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佘爚站起身,缓步走向舞台。阶梯处,车燚正等待着她,手中捧着水晶奖杯。五年来的第一次面对面,中间只隔着几级台阶和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

"恭喜。"车燚递过奖杯,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谢谢。"佘爚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丝电流般的触感瞬间蔓延。

镁光灯下,他们礼节性地握手,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任何颁奖者与获奖者那样。只有佘爚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剧烈,也只有车燚能看到她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波动。

合影后,佘爚走向话筒发表获奖感言。她感谢了组委会、出版社和读者,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最后,她看向评委席:"特别感谢评委会看到《边境旅人》中试图表达的东西——关于爱,关于失去,关于如何在不同的世界里寻找归属。这个奖对我意义非凡。"

她没有直视车燚,但知道他能听懂每一句话的双关。文学的魅力就在于此,可以堂而皇之地谈论最私密的情感,而旁人只当是创作谈。

典礼结束后,酒会在隔壁宴会厅举行。佘爚被记者和文学爱好者团团围住,签名、合影、回答各种问题。透过人群的缝隙,她偶尔能看到车燚的身影——他也被各路嘉宾簇拥着,举着香槟杯谈笑风生,俨然一副文化名流的模样。

"...书中主角最终选择离开真爱,这个结局让很多读者心碎,您为什么这样安排?"一位年轻女人问道。

佘爚收回目光,看向提问者:"因为有些爱情的意义不在于长相厮守,而在于它如何改变我们。主角们分手后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这难道不是爱情最好的礼物吗?"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头。佘爚的余光瞥见车燚正朝她的方向看来,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深不可测。她迅速移开视线,假装对酒杯产生了浓厚兴趣。

第二章:雨中的坦白

酒会进行到一半,佘爚借口透气溜到了露台上。澳门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赌场的霓虹灯将云层染成紫红色。她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香槟,从手包里取出一支卡比龙——多年养成的习惯,情绪波动时总要抽一支。

"这个牌子在澳门可不好找。"

佘爚猛地转身,车燚站在露台入口处,手里拿着一个银色打火机。五年来的第一次独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托朋友从俄罗斯带的。"佘爚最终说道,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火。

车燚将打火机收回口袋,走到栏杆边与她并肩而立,中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边境旅人》写得很棒,比我资助的大多数作品都好。”

"你资助?"

"车氏文化基金会有一个专门支持移民作家创作的项目。"车燚望向远处,"五年来,我们赞助了十七位作家,出了三十多本书。"

佘爚的手指紧握栏杆:"我的书不在其列。"

"当然不在。"车燚轻笑一声,"你已经是国际知名作家了,不需要我的帮助。"

沉默降临。远处传来宴会厅内的音乐和笑声,与露台上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佘爚深吸一口烟,让尼古丁安抚紧绷的神经:"恭喜你,基金会做得很好。"

"谢谢。"车燚转向她,目光灼灼,"我读了你的所有作品,包括那些发表在小型文学杂志上的短文。《边境旅人》是最好的一部,但最打动我的还是《澳门烟云》。"

佘爚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她的处女作,半自传体小说,讲述一个中俄混血女孩与澳门富二代的爱情故事。出版时她用了化名,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原型是谁。

"我以为那本书在澳门被禁了。"

"只是车氏集团旗下的书店不销售而已。"车燚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个人买了五百本,送给...值得一读的朋友。"

这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佘爚不知所措。她掐灭烟蒂,准备结束这场危险的对话:"我该回去了,出版编辑在找我。"

"佘爚。"车燚叫住她,"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喝咖啡,就...聊聊文学。"

佘爚转身面对他,看到那双灰蓝色眼睛里复杂的情绪——期待、忐忑、还有她读不懂的东西。五年了,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痴情少年和倔强女孩,但有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

"我不确定这是好主意。"她最终说道。

车燚点点头,表情难以捉摸:"理解。那么...祝你新书大卖。"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孤独。佘爚望着他走远,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没有任何戒指——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颤,随即又为自己的在意感到恼火。

回到宴会厅,佘爚向主办方提前告辞。走出文化中心时,澳门的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仿佛五年前黑沙海滩的那场暴雨重现。她站在屋檐下等出租车,雨水打湿了礼服下摆。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后窗降下,露出车燚的脸:"需要搭车吗?雨太大了。"

佘爚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谢谢,我叫了车。"

车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但就在车窗即将关上时,佘爚鬼使神差地问:"Melissa好吗?"

车窗再次降下:"我们从未结婚。她一直和芭蕾舞教练在一起,现在在瑞士经营一家舞蹈学校。"

这个答案像闪电般击中佘爚。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车燚深深看了她一眼,升起车窗。奔驰缓缓驶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佘爚的小腿。

雨越下越大,出租车迟迟不来。佘爚决定冒雨走到主干道拦车。刚踏出几步,一个身影从雨中奔来——车燚去而复返,手中撑着一把黑伞。

"至少让我送你回酒店。"雨水顺着他的银发流下,西装已经完全湿透。

佘爚站在原地,雨水和泪水混合在脸上:"为什么?五年了,为什么现在...”

"因为今天看到你走上领奖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五年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什么。"车燚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我出版过很多书,资助过很多作家,但唯一改变我人生的,是你写的那本。"

佘爚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澳门烟云》..."

"不,《边境旅人》。"车燚向前一步,将伞撑在她头顶,"那个主角最终放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我终于明白了当年你的选择。"

雨水顺着车燚的下巴滴落,他的衬衫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锁骨的轮廓。佘爚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莫斯科雪夜寻找她的银发少年,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淋在冰天雪地中。

"你读过多少遍?"她轻声问。

"《边境旅人》?十三遍。"车燚苦笑,"每次都能发现新的细节。比如主角手腕上的银链,比如那个只在雨天出现的咖啡馆,比如..."

"够了。"佘爚打断他,"我的酒店就在拐角,陪我走走吧。"

他们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肩膀偶尔相碰又迅速分开。五年光阴,两人生涯的巅峰,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此刻都融化在澳门潮湿的空气中。

第三章:最后一支舞

佘爚下榻的酒店大堂空荡荡的,深夜的雨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燚将伞交给门童,犹豫着是否该告辞。

"要上来喝杯咖啡吗?"佘爚问道,随即又补充,"只是咖啡。我有些新书构思想请教专业人士。"

车燚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西装:"我不太适合..."

"客房服务可以送干衣服。"佘爚已经走向电梯,"除非你还有别的约会。"

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两人都盯着楼层数字,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佘爚的套房宽敞典雅,窗外是雨幕中的澳门夜景。她打电话要了咖啡和干净的男士衣物,然后去浴室换了件睡袍。

出来时,车燚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独。服务员送来的白色棉质衬衫和休闲裤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几岁,更像佘爚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衣服很合身。"他转过身,"看来这家酒店经常接待忘带行李的男士。"

佘爚轻笑出声,气氛顿时轻松了些。她倒了两杯咖啡,递给车燚一杯:"黑咖啡,加盐。我记得你的口味。"

车燚接过杯子,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你的记性总是这么好。"

他们坐在套房的小客厅里,聊着这五年的经历。车燚谈到如何将车氏集团转型为文化企业,佘爚分享在世界各地采风的见闻。话题安全而疏离,像两个老同学的久别重逢。

"...所以你现在常住巴黎?"车燚问道。

"嗯,左岸的小公寓,离莎士比亚书店很近。"佘爚抿了口咖啡,"你呢?还住在车家大宅?"

车燚摇摇头:"我买了澳门塔附近的一套公寓。我父亲退休后搬去了葡萄牙,母亲跟着她的瑜伽教练去了巴厘岛。"

"听起来大家都找到了归宿。"

沉默再次降临。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掩盖着两人心中汹涌的情感。车燚放下咖啡杯,突然问道:"为什么回来?真的只是为了文学奖?"

佘爚望向窗外的雨夜:"我想是时候面对过去了。五年足够治愈大多数伤痕,不是吗?"

"治愈了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佘爚措手不及。她看着车燚的眼睛,那里面的真诚与脆弱与五年前如出一辙:"我不知道。你呢?"

"我学会了与它共处。"车燚轻声回答,"就像学会与断肢共处一样。它永远是我的一部分,但不再定义我全部的人生。"

远处宴会厅的音乐隐约传来,是一支舒缓的华尔兹。佘爚突然站起身,向车燚伸出手:"跳支舞吗?就像...当年我们在迈巴赫里听的那首。"

车燚怔了怔,随即起身握住她的手。没有拥抱,没有贴近,他们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在套房客厅里随着远处的音乐轻轻摇摆。这是他们跳过的最克制的一支舞,却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更令人心碎。

"你变了很多。"佘爚轻声说,"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大少爷了。"

车燚苦笑:"代价高昂的成长。你呢?还抽烟酗咖啡,熬夜写作吗?"

"习惯难改。"佘爚微微一笑,"但进食障碍好了很多。你的功劳。"

他们就这样跳着没有接触的舞,聊着最平常的话题,仿佛五年的分离只是短暂的一场梦。音乐停止时,车燚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我该走了。明天你还有媒体采访吧?"

佘爚点了点头,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这个夜晚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每个动作每句台词都恰到好处,却少了些真实的碰撞。

车燚走到门口,转身看着她:"谢谢你今晚的咖啡...和舞蹈。也许下次我来巴黎,可以参观你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当然。"佘爚微笑,"作为文学赞助人,你总是受欢迎的。"

车燚点了点头,最后看了她一眼,轻轻带上门离开了。佘爚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两个成年人,体面地道别,没有纠缠,没有遗憾。

她走到书桌前,翻开新小说的手稿。这部暂定名为《最后一支舞》的作品,讲述的正是两个深爱彼此却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人。佘爚拿起笔,在扉页上加了一行字:

"献给K:谢谢你教会我,有些爱情不是为了在一起,而是为了成为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遗憾。"

合上手稿,她故意将它留在桌上没有收进包里。也许清洁人员会将它交给酒店前台,也许会被丢弃,也许...会以某种方式回到车燚手中。无论如何,这都是她最后想对他说的话。

窗外,澳门的雨渐渐停了。佘爚摘下手镯放在床头,准备迎接明天的旅程。巴黎的小公寓,未完成的稿子,平静而充实的生活在等待着她。而那个银发少年,将永远留在她的文字里,成为永恒的艺术瞬间。

尾声

第二天清晨,酒店前台叫住准备离开的佘爚:"女士,您落下了这个。"递过来的正是那本手稿。

佘爚惊讶地接过:"谢谢,我以为..."

"是一位银发先生送来的。他说您可能会需要它。"

佘爚翻开手稿,发现扉页下方多了一行铅笔字迹:

"有些遗憾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永远停留在最完美的瞬间。——K PS:我在巴黎有间公寓,就在莎士比亚书店转角。也许某天我们会偶遇。"

佘爚合上手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出租车驶向机场的路上,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澳门塔上,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她想起《边境旅人》的最后一句话: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告别,只有不断变换形式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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