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电子屏的乱码只持续了三分钟，便被技术科紧急切断信号。但当沐姚和张顺带着警员冲进中心医院的信息机房时，服务器的指示灯已经全部变成刺眼的红色——核心数据库被植入了勒索病毒，所有病历、药品库存、手术排期数据都被加密锁定。
“屏幕上有字！”一名年轻警员指着主监控屏喊道。
黑色背景上，一行惨白的宋体字缓缓浮现：“明晚八点，向瑞士联合银行账户汇入一亿美金。超时未付，所有数据永久销毁。——‘幽灵’”
“‘幽灵’？”张顺盯着这两个字，眉头拧成疙瘩，“赵坤被抓时只字未提这个代号，这才是幕后真正的操盘手？”
沐姚走到服务器机柜前，指尖拂过发烫的外壳：“赵坤和林宏，都只是‘幽灵’推到台前的棋子。废弃车场的芯片、天文台的信号发射器，包括现在的医疗数据勒索，环环相扣，目的从来都不只是钱。”
她忽然想起林宏落网时，审讯室里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斗不过‘幽灵’的，他能看见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血管。”当时只当是疯言疯语，此刻想来，那分明是某种暗示。
技术科连续十六小时的破解尝试全部失败。病毒采用了最新的区块链加密技术，每个数据包都带着动态密钥，强行解密只会触发碎片化删除程序。院长急得满头大汗：“后天有三台心脏搭桥手术，患者的过敏史和术前检查数据全在里面，要是拿不出来……”
傍晚时分，张顺在赵坤的审讯记录里发现了疑点。这个在天文台负隅顽抗的男人，面对审讯时异常平静，唯独提到“幽灵”时，瞳孔会不受控制地收缩。“他怕‘幽灵’。”张顺将监控录像慢放三倍，指着赵坤颤抖的指尖，“不是怕被报复，是怕某种更具体的东西。”
沐姚突然想起林宏财务往来里那几家境外空壳公司，其中一家注册地址在巴拿马，而中心医院去年采购的一套进口医疗设备，供应商恰好是这家公司的子公司。“设备！”她猛地起身，“他们早就埋下了伏笔！”
两人立刻赶往医院设备科，在一台心脏监护仪的主机箱里，找到了一枚微型芯片——与废弃车场发现的加密芯片属于同一型号，只是体积更小，表面刻着一串微型编号：Y-07。
“Y是‘幽灵’（Ghost）的首字母？”张顺看着编号，“07……难道还有其他芯片？”
技术科连夜拆解了医院所有进口设备，最终在七台关键仪器里找到了同样的芯片。当第七枚芯片（Y-07）被取出时，服务器的红色指示灯突然熄灭了三盏。
“七枚芯片，对应七个加密节点。”沐姚盯着恢复了三分之一的数据库，“他们用物理芯片和网络病毒双重锁死系统，只有集齐芯片，才能找到病毒的后门。”
最后一枚芯片（Y-07）的位置，藏在赵坤的审讯记录里。当张顺念出“巴拿马子公司”时，赵坤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瞟向墙角的日历——那天是7月15日，而医院的档案室编号规则里，7月的档案柜正好标着“Y7”。
深夜的档案室里，沐姚在标着“Y7”的柜底摸到了最后一枚芯片。当它被插入解密设备的瞬间，服务器的指示灯全部转绿，加密数据开始自动恢复。监控屏上，那行勒索文字被一行新的代码覆盖，迅速闪烁后消失——是“幽灵”留下的追踪信号，指向城市边缘的一座跨海大桥。
“他在引我们过去。”张顺检查着配枪，眼神锐利如鹰，“这是最后的摊牌。”
沐姚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晨光正一点点驱散城市的阴影。她想起这一路追查的点点滴滴：林宏落网时的不甘，废弃车场的枪林弹雨，天文台的炸弹倒计时，还有此刻服务器恢复运转时，机房里响起的欢呼声。
“通知所有人，整装待命。”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去跨海大桥。”
警笛声划破清晨的宁静，车队朝着海边疾驰。车窗外，城市正从沉睡中苏醒，早点摊的炊烟袅袅升起，晨练的老人在公园里打太极，孩子们背着书包奔向学校。这一切平凡而温暖的景象，正是他们拼尽全力要守护的东西。
跨海大桥上，晨雾尚未散尽。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站在桥中央，背对着疾驰而来的警车，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整个城市的网络拓扑图。
“你们终于来了。”男人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不是赵坤，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犯罪成员，只是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胸前别着一枚不起眼的徽章——那是三年前破产的一家网络安全公司的标志。
沐姚认出了他——李默，曾经的天才程序员，三年前因公司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从此销声匿迹。
“‘幽灵’。”张顺举枪对准他，“你所有的部署都失败了。”
李默低头看着平板电脑，轻轻笑了：“失败？我只是想让这座城市看清，看似坚固的防线，其实到处都是漏洞。林宏的走私网络，医院的设备后门，应急通讯的频段缺陷……你们忙着抓小偷，却忘了修补真正的裂缝。”
他抬起头，将平板电脑扔向大海：“钱和权力从来都不是目的。我只是想证明，只要有人愿意，随时可以让这一切崩塌。”
警灯在雾中闪烁，映照着李默平静的脸。当手铐锁住他手腕的瞬间，他忽然轻声说：“你们赢了这一局，但裂缝还在。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押解李默的警车驶离大桥时，沐姚回头望了一眼。晨雾散尽，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桥下的渔船正扬帆出海，桥上的车辆开始增多，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张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道：“结束了。”
沐姚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Y-07芯片：“不，是新的开始。”
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资料已经整理归档，林宏、赵坤、李默的案件卷宗放在最上层。沐姚翻开最后一页，在空白处写下：“罪恶或许会潜伏，但光明从未缺席。”
窗外，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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