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实验室的恒温箱发出刺耳的警报时，占星维的指尖正悬在智能床垫的核心芯片上。第七十三次测试失败的数据流在屏幕上炸开，红色的警告灯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 —— 那枚号称能精准捕捉心率变异性的传感器，在模拟深度睡眠时，误差突然飙升至 37%，像颗脱轨的流星，砸向他构建的全球健康生态蓝图。
“问题出在神经信号的解码算法。” 德国工程师米勒把咖啡杯重重墩在实验台上，杯沿的褐色液体在星轨图纸上晕开，“我们能监测呼吸、体温、翻身，但人类的睡眠像个黑箱，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星轨。”
占星维忽然调出洛馨宁的睡眠报告。某页贴着星悦的夜醒记录：三个月大时每晚醒 7 次，六个月时减少到 3 次，而对应的床垫压力传感器数据，在女儿每次夜醒前半小时，都会出现微小的波动。“这不是误差。” 他指着那些起伏的曲线，“是像星震样的预警信号，我们之前的算法忽略了这种母婴间的共振频率。”
攻关小组的白板被公式和星图填满。占星维用红笔圈出猎户座的 β 星，它的亮度变化周期与人类的 REM 睡眠周期惊人地吻合。“把星象波动数据导入算法。” 他对着熬夜熬得满眼血丝的团队成员说，“就像洛馨宁给星悦唱的摇篮曲，节奏不是凭空来的，是跟着她的胎动频率调整的。”
纽约的视频会议在凌晨三点响起。董事会成员的脸在屏幕上忽明忽暗，有人敲着桌子质疑：“投入五千万欧元研发个床垫传感器，不如把资金投到迪拜的地产项目。” 占星维忽然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实验室角落的婴儿床 —— 那是他特意设置的模拟舱，里面躺着个带着监测设备的玩偶，而设备传输的数据流，正和星悦此刻的睡眠数据同步跳动。
“这不是普通的传感器。” 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沙哑，“当系统能预测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夜间躁动，当它能捕捉抑郁症患者的异常睡眠模式，你还觉得这只是个床垫吗？” 屏幕里的质疑声渐渐平息，有人注意到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纸条，上面是洛馨宁的字迹：“星悦今天学会自己盖被子了，她的小手动了三次才把毯子拉到胸口。”
深夜的实验室飘着臭氧的味道。占星维盯着实时传输的脑电波图谱，那些起伏的 α 波、β 波像片混乱的星云，而他要做的，是在这片混沌中找到能指引方向的北斗星。米勒忽然推来台古董星象仪，那是他祖父留下来的，黄铜刻度盘上还刻着二战时的轰炸预警星位。“老办法或许有用。” 工程师转动旋钮，将 1943 年的星轨投影在实验台上，“那时候没有算法，人们靠星星预测天气、潮汐，甚至战争。”
星悦的笑声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洛馨宁举着手机在育婴室转圈，镜头里的女儿正趴在智能床垫上，小拳头捶打着床垫上的星座投影。“她刚才发现，自己拍打的地方，爸爸实验室的模拟舱会跟着震动。” 妻子的声音混着摇篮曲，“说要给爸爸的‘星星机器’加油。”
第八十九次测试在黎明前迎来转机。当系统同时接入星象数据和母婴睡眠共振频率，床垫的监测误差突然降至 0.3%。占星维看着屏幕上平滑的曲线，像看到片被驯服的星空 —— 深度睡眠时的脑电波与猎户座的星轨完美重合，浅睡眠时的波动则跟着月亮的阴晴圆缺变化。
“给它起名叫‘星悦算法’吧。” 米勒拍着他的肩膀笑，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实验用的荧光粉，“毕竟是被个小姑娘的拳头捶出来的灵感。”
占星维忽然推开实验室的门。晨雾中的柏林街头，面包店的香气混着露水的味道飘来，他摸出手机给洛馨宁打电话，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我们做到了，它能听懂睡眠的语言，就像我能听懂你没说出口的话。”
董事会的掌声在庆功会上响起时，占星维的指尖划过新芯片的表面。那上面刻着串微小的星图，是星悦用蜡笔在他笔记本上画的。他忽然调出段视频：山区小学的孩子们躺在捐赠的智能床垫上，他们的睡眠数据与城市里的星悦同步显示在大屏幕上，像两片跨越山海的星空，在算法的桥梁上，终于找到了共振的频率。
“这只是开始。” 他对着聚光灯说，身后的投影幕布上，星悦的睡眠曲线正和全球各地的孩子们连成片璀璨的光海，“就像宇宙中的暗物质，那些看不见的联系，才是最值得探索的星轨。”
实验室的灯光彻夜未熄。占星维在新芯片的专利申请书上签下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月牙 —— 那是星悦的乳牙印章印下的痕迹。窗外的猎户座正缓缓西沉，而他知道，那些曾让他头疼的技术瓶颈，那些在深夜折磨他的算法难题，终将像被星光照亮的迷雾，在对生命的敬畏与爱意中，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洛馨宁发来的照片在晨光中亮起。星悦正趴在新研发的智能床垫上，床垫的投影在她周围织出片小小的星空，而她的小手，正指着其中最亮的那颗星，咯咯笑着，仿佛在说：爸爸，你看，星星都在为你加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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