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教学楼的玻璃窗时,星悦正趴在画室的橡木桌上发呆。画纸中央的铅笔线稿已经修改了七遍,画面里的星空总像蒙着层薄纱,无论如何都画不出占星维描述过的 “能看见猎户座腰带的通透”。她咬着橡皮抬头,望见窗外的梧桐树影落在洛馨宁送来的保温桶上,里面的热牛奶还冒着丝丝白气。
“又在跟星星较劲?” 洛馨宁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蓝莓。她俯身看向画稿,指尖轻轻点在右上角的留白处:“记得上周去天文台吗?北斗七星的斗柄在春天是指向东方的。” 星悦的笔尖顿了顿,忽然想起那天占星维把她架在肩头,她的指尖几乎要触到望远镜的镜头,视野里的星群像撒落的碎钻,而洛馨宁举着相机的手始终没放下过。
铅笔在纸上簌簌游走,星悦忽然把画纸转了个方向。原本歪歪扭扭的房屋轮廓,此刻正依偎在璀璨的银河下,烟囱里飘出的烟圈化作了心形 —— 那是占星维教她的小技巧,说 “家就该像星星一样,永远有温暖的光在等你”。
参赛主题公布那天,星悦在放学路上踢着石子,书包里的报名表被攥得发皱。班长抱着画册从身边跑过,笑着喊 “星悦你上次画的猫咪被美术老师贴在走廊啦”,她却突然红了眼眶。回到家时,占星维正在客厅组装画架,看见她攥着衣角的模样,突然把颜料盘往地上一放:“要不要看爸爸小时候的画?”
阁楼的旧木箱里翻出泛黄的素描本,少年时期的占星维画的星空总是带着棱角,像未打磨的黑曜石。“那时候总觉得星星该是锋利的,” 他指着某页被泪水晕开的水彩,“直到遇见你们,才知道星光是会绕着人转的。” 星悦的指尖抚过画纸边缘的折痕,忽然把自己的画稿塞进他手里:“我想画我们三个在星空下吃火锅。”
接下来的两周,画室的灯光总是亮到深夜。洛馨宁把沙发搬到画室角落,每晚带着热汤来陪她,笔记本上记满了 “星悦对紫色敏感”“混色时要先加钛白” 这类细碎的话。有天凌晨三点,星悦对着调色盘掉眼泪 —— 她想画出洛馨宁头发上的栗色,却总调得像干枯的落叶。忽然有温暖的手覆住她的手背,洛馨宁握着她的手腕蘸取赭石:“你看,加一点点柠檬黄就会有阳光的味道。”
画稿完成的那天,星悦把画框摆在客厅中央。占星维突然关掉所有灯,只留手机电筒从画后方打过去,画面里的星空竟透出细碎的光斑 —— 那是洛馨宁偷偷在颜料里掺了闪粉,说 “好的作品该有会呼吸的光”。星悦忽然扑进两人中间,闻到占星维西装上的雪松味混着洛馨宁发间的栀子香,像极了画里那片被星光吻过的夜空。
公布结果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星悦缩在洛馨宁身后,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当教导主任念出 “一等奖 —— 星悦《家的星空》” 时,她的帆布鞋突然离开地面 —— 占星维把她举起来转了个圈,她看见自己的画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画里的三个人影正被阳光镀上金边。
颁奖台上的聚光灯有些刺眼,星悦攥着奖状的手心全是汗。台下忽然响起熟悉的掌声,她看见洛馨宁举着相机的手在发抖,占星维的眼眶亮得惊人。下台时,班长抱着画册追上来:“星悦你的画被市里选去参展啦!” 她却突然跑回后台,把奖状塞进占星维西装内袋:“这里最安全,就像你说的家一样。”
暮色漫过美术馆的穹顶时,星悦趴在占星维肩头看自己的画被挂上墙。画框旁边是位名家的星空图,可她觉得那片星空太冷了,不像自己画里的,烟囱里总飘着饭菜香。洛馨宁忽然指着画中某个光斑:“你看,这里藏着我们第一次去露营时的萤火虫。” 星悦凑近了才发现,那抹荧光绿里藏着三个连在一起的小爱心,是她趁两人不注意偷偷点上去的。
回家的路上,星悦的书包里多了本烫金证书。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刚升起的金星:“爸爸说那颗星叫启明星,妈妈说它总在黎明前最亮。” 占星维和洛馨宁对视一笑,同时弯腰牵住她的小手。晚风掀起星悦的裙摆,像只展翅的蝴蝶,而她的笑声落在铺满月光的人行道上,比画里的星光还要透亮。
画室的灯光再次亮起时,星悦在新画纸的角落写下日期。这次她要画春天的星空,画里的梧桐树该抽出新芽了,而占星维教她的星座密码,要藏在洛馨宁织的围巾图案里。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温柔的弧线,她忽然明白,最亮的星从来不在天上,而是在回头时,总有两双含笑的眼睛,在为你亮着整个宇宙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