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bg5
飞机降落在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时，外面正在下雪，思渺透过舷窗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黑石，石头表面冰凉。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沙尘暴。"莫云深解开安全带，从头顶行李架取下一个黑色背包，"我们得赶在那之前到达古墓。"
思渺点头，将翡翠耳坠重新戴好。自从离开南海，这对耳坠的温度就时高时低，仿佛在回应某种她感知不到的频率。她想起莫云深说的"锚点"理论——解雨臣将自己的部分"本质"注入了这对耳坠，让她能在异维度中找到他。
机场出口处，一个戴着羊皮帽的维吾尔族老人举着写有"莫教授"的牌子。莫云深快步走过去，用流利的维吾尔语与老人交谈。思渺站在一旁，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水珠。
"这是阿迪力大叔，新疆大学的退休教授。"莫云深转向思渺，"他会带我们去古墓。"
阿迪力打量了思渺几眼，突然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说："你身上有沙漠的味道。"
思渺挑眉："三年前我来过这里。"
"不，"老人摇头，深陷的眼睛里闪烁着思渺看不懂的光芒，"是更古老的沙漠的味道。"
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停在路边，车身上满是沙尘和划痕。阿迪力打开后备箱，里面已经装满了补给品和几个氧气瓶。
"海拔会越来越高，"莫云深帮思渺把背包放进去，"有备无患。"
思渺注意到后备箱角落里有一个金属箱，上面贴着生物危害标志。她刚想询问，莫云深已经关上了后备箱。
"路途遥远，抓紧时间。"他拉开车门，示意思渺上车。
越野车驶出城市，很快进入茫茫戈壁。雪停了，天色依然阴沉。阿迪力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维吾尔族民歌，悠扬的旋律与窗外荒凉的景色形成奇异对比。
思渺靠在车窗上，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脉。三年前，她和一支考古队来过这里，当时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楼兰王陵。他们在沙漠深处发现了一座无名古墓，墓中壁画描绘了一艘沉入地底的船，船头站着手持发光物体的神秘人影。
当时向导说那是"摆渡人"，专门收集不听话的灵魂。三天后，向导被发现淹死在自家的水缸里。
"你认识解雨臣多久了？"莫云深突然问道，打断了思渺的回忆。
思渺侧头看他："很重要？"
"他提起过我吗？"
"没有。"思渺直视莫云深的眼睛，"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云深嘴角微扬："大学同学，后来一起研究'摆渡人'现象。"他顿了顿，"解雨臣没告诉你的事很多。"
思渺没有接话。车内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阿迪力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默默调高了暖气。
戈壁逐渐被沙漠取代。远处，沙丘如同凝固的巨浪，在阴沉天色下呈现出铁灰色。越野车离开公路，驶入一片碎石滩。
"再往前就没路了。"阿迪力停下车，"需要步行。"
三人下车，凛冽的风立刻裹挟着沙粒扑面而来。思渺戴上防风镜，将围巾拉高遮住口鼻。莫云深从后备箱取出装备，包括那个贴着生物危害标志的金属箱。
"那是什么？"思渺直接问道。
莫云深拍了拍箱子："保险措施。"
阿迪力从车座下拿出一把老式猎枪，熟练地检查弹药。思渺和莫云深对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沙漠里有狼。"老人简短地解释，然后将枪背在肩上，"走吧，太阳落山前要赶到。"
三人排成一列，阿迪力领头，思渺居中，莫云深断后。沙漠中风声呼啸，卷起的沙粒拍打在衣服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思渺的耳坠开始微微发热，尤其是右耳那一只，温度明显高于左边。
她放慢脚步，轻声问莫云深："这附近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莫云深靠近她："古墓就在前面那座沙丘后面。怎么了？"
"耳坠有反应。"思渺低声回答，"它们在...变热。"
莫云深眼神一亮："好现象，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
阿迪力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到了。"
思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低矮的土丘半埋在沙中，丘前立着几块风化的石柱，像是某种古老的门户。石柱上刻满了与沉船中相同的符号，有些已经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
"这里就是古墓入口？"思渺问道。与她记忆中三年前的位置不太一样。
阿迪力摇头："这不是古墓，是'守门人'的前哨站。古墓在更深的地方。"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古老的钥匙，走向最粗的那根石柱。柱子上有一个隐蔽的锁孔，钥匙插入后，阿迪力用力一转。地面传来沉闷的机械声，沙粒开始向下滑动，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跟我来。"老人点燃一盏煤油灯，率先走下阶梯。
阶梯陡峭狭窄，墙壁上镶嵌着发着微光的矿石，提供微弱照明。空气潮湿阴冷，带着古老尘土的气息。思渺的耳坠越来越热，几乎有些烫皮肤。
下行了约十分钟，阶梯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瞳孔处是一个锁孔。
莫云深上前，从脖子上取下一把钥匙——与解雨臣在沉船中使用的那把一模一样。门开了，露出一个宽敞的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个石台，周围墙壁上挂满了古老的仪器和地图。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入口的那面墙——上面绘制着一幅巨大的壁画，与思渺三年前在古墓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一艘沉入地底的船，船头站着手持发光物体的人影。
"欢迎来到'守门人'的西域名誉前哨。"莫云深放下背包，"这里是全世界七个薄弱点之一，维度屏障最脆弱的地方。"
思渺走近壁画，惊讶地发现它并非绘制在墙上，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发光矿石镶嵌而成。她伸手触碰，矿石立刻发出更强烈的光芒，组成了更多细节——船周围漂浮着许多透明的人形，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
"这些是被'摆渡人'带走的人。"莫云深站在她身后，"包括解雨臣的父亲。"
思渺注意到壁画一角有一个较小的人影，手中握着一个眼睛形状的物体："这是..."
"钥匙的持有者。"阿迪力突然开口，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每一代都有一个。"
思渺转向莫云深："解雨臣？"
莫云深点头："解家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直到三十年前他父亲失踪。解雨臣成年后继承了这一职责。"
"所以他才会研究沉船，寻找铜钱..."思渺恍然大悟，"他一直在找他父亲。"
"不仅如此。"莫云深走向石室一角，打开一个古老的木箱，"他还在寻找关闭维度通道的方法，阻止'摆渡人'继续带走人类。"
他从箱中取出一卷竹简，小心翼翼地展开。竹简上记载着古老的文字和图案，其中一页画着一个与黑石上相同的眼睛符号。
"这是'摆渡人'的本体。"莫云深指着那个符号，"它不是生物，也不是机器，而是某种跨维度存在。每隔几十年，它会在薄弱点打开通道，收集特定的人类。"
思渺从口袋中取出黑石和铜钱："那么这些是..."
"钥匙和定位器。"莫云深接过黑石，将它放在石台中央的凹槽里，"铜钱用来打开通道，黑石则能指引你找到解雨臣。"
阿迪力从墙上取下一把古老的青铜匕首，递给思渺："时间到了。"
思渺接过匕首，发现它的刃部刻满了细小符文，与解雨臣在沉船中使用的短刀一模一样。
"这是..."
"解家的传家宝。"莫云深解释道，"解雨臣有两把，一把随身携带，一把留在这里。它能伤害'摆渡人'的实体。"
思渺握紧匕首，感受着它的重量："现在怎么做？"
"仪式很简单。"莫云深示意她站在石台前，"将铜钱放在黑石上，用匕首划破你的手掌，让血滴在铜钱上。"
思渺照做。铜钱接触黑石的瞬间，两者同时发出绿色的光芒。当她将血滴上去时，光芒骤然增强，形成一道光束直射向壁画中的船。
整个石室开始震动，壁画上的矿石疯狂闪烁。思渺的耳坠灼热得几乎要烧穿皮肤，但她咬牙忍住。光芒中，壁画上的船似乎动了起来，船头的人影缓缓转身，手中的发光物体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直视着思渺。
"它在看着你。"阿迪力低声说，声音中带着敬畏，"摆渡人知道有人来了。"
光束越来越强，最终在石室中央形成一道旋转的绿色光门。门内是扭曲的空间，隐约可见奇异的景象——漂浮的岛屿，倒流的瀑布，违反物理法则的建筑。
"通道打开了。"莫云深大声说，声音几乎被能量场的轰鸣淹没，"耳坠会指引你找到解雨臣！记住，72 小时内必须返回！"
思渺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向光门迈出第一步。就在这时，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沙粒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有人触动了上面的机关！"阿迪力脸色大变，"冥河会找到这里了！"
莫云深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快走！我们会拖住他们！"
思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向光门。在进入的最后一刻，她听到莫云深大喊："告诉他，'归途有光'！"
然后，世界扭曲了。
思渺感觉自己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又重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星空、海洋、沙漠、城市，全都扭曲变形。她的耳坠发出刺眼的光芒，形成一道细线，指引着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她重重摔在一片"地面"上——如果这能称为地面的话。那是一种半透明的物质，像是凝固的雾气，下方隐约可见流动的能量。四周漂浮着各种几何体，有些像是建筑残骸，有些则是完全无法描述的形态。
天空——如果这能称为天空的话——是一片旋转的绿色漩涡，中心处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如同壁画上所见，但更加真实，更加...活泼。
思渺挣扎着站起来，发现手中的匕首和耳坠仍在发光。右耳的耳坠温度极高，指向某个方向。她顺着指引看去，远处漂浮着一个透明的立方体，里面似乎有个人影。
她向那个方向跑去——如果这能称为跑的话。这里的重力似乎与现实世界不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又能在空中滑行很长距离。
随着接近，立方体中的人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男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的轮廓在透明物质中微微扭曲，但思渺绝不会认错——
"解雨臣！"
她的声音在这里听起来很奇怪，像是被拉长又压缩。立方体中的男人没有反应，但思渺的耳坠突然剧烈闪烁，热度几乎灼伤她的皮肤。
思渺伸手触碰立方体表面，那材质像是冰，又像是玻璃，但更加柔韧。她的手指穿过了表面，感受到一种粘稠的阻力。
"解雨臣！"她又喊了一声，这次更大声。
男人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思渺将整只手臂伸入立方体，抓住他的肩膀。触感冰凉，但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醒醒！"她用力摇晃他。
解雨臣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闪烁着与黑石相同的绿色光芒。他看向思渺，但眼神空洞，像是透过她看着远方。
"思...渺...？"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不...你不该...来这里..."
"我来带你回去。"思渺紧紧抓住他的手，"抓住我，我拉你出来！"
解雨臣摇头，动作缓慢得像是在水下："不行...它会...发现..."
思渺刚要说话，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她猛地回头，看到天空中的巨大眼睛已经转向他们，瞳孔收缩，像是聚焦。
"它来了！"解雨臣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快走！"
思渺固执地摇头，双手抓住解雨臣的手臂，用力向外拉。立方体开始变形，但解雨臣的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固定在其中，纹丝不动。
"用...耳坠..."解雨臣艰难地说，"它们是...锚点..."
思渺立刻明白过来。她摘下右耳的翡翠耳坠，将它按在解雨臣的掌心。耳坠接触到他的皮肤，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与周围的绿光形成鲜明对比。
立方体开始震动，表面出现裂纹。解雨臣的身体向前倾斜了一点，但仍然无法完全脱困。
"再...一个..."他喘息着说。
思渺犹豫了。如果摘下另一个耳坠，她可能会失去方向指引。但看着解雨臣痛苦的表情，她毫不犹豫地摘下左耳坠，按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双耳坠同时发光，红光如同火焰般蔓延，烧毁了立方体的部分结构。解雨臣的上半身终于可以活动了，他挣扎着向外移动。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天空中的巨眼完全睁开，一道绿色光束直射向他们。思渺本能地扑向解雨臣，用身体挡住他。
光束击中她的背部，剧痛瞬间蔓延全身。思渺咬紧牙关，没有松手。她能感觉到解雨臣的手终于抓住了她的肩膀，两人一起从立方体中跌出。
他们摔在那片半透明的"地面"上，解雨臣紧紧抱住思渺。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面色苍白如纸。
"你不该来..."他低声说，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和...喜悦？
思渺刚要回答，突然看到周围浮现出更多透明立方体，每个里面都困着一个人，像是琥珀中的虫子。
"这些都是被'摆渡人'带走的人..."她震惊地说。
解雨臣点头，艰难地站起身："它收集特定的人类...用于某种目的..."
思渺也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耳坠还在解雨臣手中。她取回一只戴在右耳，另一只塞进口袋。耳坠的温度已经降低，但仍然提供着微弱的指引——指向远处一个旋转的绿色漩涡，像是出口。
"我们得去那边！"她指着漩涡，"莫云深说我们只有 72 小时！"
解雨臣握住她的手："没那么简单。'摆渡人'不会轻易放走它的...收藏品。"
果然，天空中的巨眼再次转向他们，这次更加愤怒。周围的立方体开始移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向他们包围过来。
思渺握紧匕首："那就战斗吧。"
解雨臣看着她，突然笑了："你一点都没变。"
"你也是。"思渺回以微笑，"还是那么爱自己扛事。"
两人背靠背站立，面对逐渐逼近的立方体群和天空中愤怒的巨眼。思渺能感觉到解雨臣的手温暖而坚定，与她十指相扣。
"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
思渺点头："带路吧，解老板。"
他们向绿色漩涡冲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立方体和越来越近的绿色光束。耳坠的光芒开始闪烁，预示着时间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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