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结婚了,而我也早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
和她相遇时,是在2016年的秋天,其实说实话,在没遇到她之前,我一直以为北方没有春和秋。
她叫于溯,是个南方人,她很喜欢花。
她总能在四季分享给我她找到的各种各样的花。
春天的茉莉,夏天的荷花,秋天的桂花,冬天的山茶花。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当然,我也喜欢。
我们高一的时候认识的。她话很多,我很喜欢听她讲话。热闹。
高二下班学期,我休学了,去学了摄影,我分享给她我拍的花,果然,她很喜欢。
那时我们总说着见面,但她因为学业繁忙,我又刚开始学摄影,我们都顾不上见面,后来就很默契,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见面的事。
后来再见她,是在她高三的国庆假期,2018年。
她跟家里人吵了架,离家出走,自己一个人坐着车就找到了我这里。七天的假期,不过我只让她在这呆了两天半,学业为重。
我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小于小于慢慢游,四面八方皆自由。”
我没给她拍照,那时候我拍人像的技术还不好,但她拍了张我们两人合照,她很上镜。
回去的路上我不断向她承诺寒假的时候再接她来玩顺便给她拍照。
“你确定要穿婚纱?”那时已经是高三的寒假,北方的冬天。
“哎呀拜托!我十八岁生日诶!”
“要风度不要温度。”我撇撇嘴。好在拍摄地点的暖气够足,她自己也带了衣服。我给她准备的大衣应该也派不上用场了。
它太丑了,她不会喜欢。
我看着相机里穿着婚纱的她,按下快门键:“十八岁生日快乐。”
送她的礼物是一束郁金香和早春鸢尾花的种子。
“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了。”她捧着花朝我眨眨眼。
我不明所以。
“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美丽的像童话。”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很嗨,嘴里一直在唱这首歌。
“你也唱!”她把拳头当作话筒递到我嘴边。
“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在一起就犯傻”
“丘比特为什么蒙眼射箭?”她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你说为什么?”
“笨死你了。”
她一直不说。
后来我去搜了搜,答案我不信。
其实,与其说我不相信答案。倒不如说是我不相信我会被爱。
高三暑假一晃而过。
我当时待的地方太小,我不愿意让她在这待着,她本来也不属于这。所以大学她又考回了她的家乡,我承诺她,以后在她那里开个工作室。其实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
渐渐的,我在摄影界也混出了名气。她大二那年,我终于把所有事办妥,只是我还没开始开工作室,yq就出现了。
还好,不然就赔大了,只是,答应她的承诺,我还没有实现。
我们在yq期间保持联系,她告诉我,鸢尾花开了。
2022年,她大学毕业。她22岁。
我问她打算考研吗?
她点点头。
我也真的在她在的那个城市开了家个人工作室,定居下来,这个拖了两年的计划终于完成了。
这两年里,我们都成长了不少,她褪去了刚入大学的青涩,我也在工作中接触了不少新奇的事物。
后来,她考研上岸。她收到通知的那天笑得很开心。
再后来我们又分开了,她要去另一所城市的大学读研。
我们依旧保持联系,得空了我们就见面。
她27岁生日,宣布了一个消息,她下一年要结婚了。
晴天霹雳,但看到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我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说什么呢?郎才女貌……般配。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依旧压不下心头的苦涩。
“你结婚那天我就不去了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为什么?”
“我怕我会忍不住大哭。”我故作轻松的撂下这一句在别人看来的玩笑话,但我的心脏却像被人狠狠抓住,令我难以呼吸。
当时为了不扫兴,我就说我接了个大单子,提前离开。
出了酒店的门,我闭上双眼才发现,十多年已经过去了。过得真快。
她都要结婚了,而我也早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
那一年,她28岁,依旧是在寒假穿上了婚纱,背景音乐放的是《咱们结婚吧》只是我准备的好看的大衣,它依旧没送出去。
我突然想起她之前的问题:“丘比特为什么蒙眼射箭?”
谁要知道?谁想知道?
29岁的我依旧被困在有着18岁于溯的河里。只是29岁的我已经没必要回答18岁于溯的问题的答案了。
即使我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好久,即使我琢磨了它好久。
其实这个“好久”过得也挺快的,十年的时间。
于溯,骗你的,其实你结婚那天我来了。你很漂亮。
北方的春天开不出南方的花,29岁的陈妄也留不住28岁的她。
“于溯,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陈妄 书于28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