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院长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顾魏站在办公桌前，背脊挺直，面色沉冷，眼底压着一层难以察觉的暗涌。
高副院长放下手中的钢笔，抬头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和惋惜。
顾魏“高副院长。”
顾魏“我想知道我的转科申请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空气凝滞了一瞬。
高副院长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高副院长“我知道，你想转科和老梁的事有关。”
顾魏的瞳孔骤然一缩，下颌线条绷紧，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似乎想反驳什么。
但高副院长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语气缓和却坚定。
高副院长“我只是觉得可惜。”
他直视着顾魏。
高副院长“你比谁都清楚，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是多么难得。”
顾魏沉默，目光微垂，落在桌面的申请书上，那是他亲手递交的，字迹工整，理由充分，却唯独没写真正的缘由。
高副院长将申请书推到他面前。
高副院长“申请书我给你压下了，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顿了顿，又补充。
高副院长“如果你还是坚持，那我就给你把申请提交到行政处。”
顾魏盯着那份被退回的申请，喉结微动，片刻后，他伸手拿起，声音低而清晰。
顾魏“谢谢高副院长。”
高副院长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顾魏面前，他抬手拍了拍顾魏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长辈特有的沉稳。
高副院长“小顾啊。”
他的声音放缓，像是闲谈，又像是语重心长的劝慰。
高副院长“还记得自己选择医生这个职业时。”
高副院长“内心最初的想法吗？”
顾魏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申请书上，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捏出几道细微的折痕。
沉默片刻，他低声回答。
顾魏“救人。”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像是一块石头，沉沉地坠入寂静的空气中。
高副院长点点头，目光温和却锐利。
高副院长“这也是老梁对你的期望。”
高副院长“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坚持下去？”
顾魏的指尖微微收紧。
高副院长“我听说，你让小浠刚刚检查过的病人又回来再做检查。”
他笑了笑。
高副院长“说实话，这种事吃力不讨好，病人嫌麻烦。”
高副院长“同事嫌你多事，可这恰恰说明你对病人负责。”
顾魏抬眸，眼神微动。
高副院长“你想想，如果你转走了，谁来管他们？”
高副院长注视着他，声音低沉而有力。
高副院长“并不是每一个医生都像你这样，真正关心每一个病人。”
顾魏闻言，陷入久久的沉默。
.
.
顾魏回到自己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上的嘈杂。
他静立片刻，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堆积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上，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进去。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医学专著，最上面是一本略显陈旧的《临床医学必修课》。
顾魏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它拿了出来。
书页翻动，扉页上，一行遒劲有力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不忘初心。”
落款是：梁周。
顾魏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迹，指腹下的触感仿佛还带着温度，他的神色沉寂下来，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被拉回某个遥远的瞬间。
当年梁教授将这本书递给他时，眼里带着期许的笑意。
“小顾，外科医生的手，要稳，心，更要稳。”
记忆中的声音犹在耳畔，可如今……
顾魏闭了闭眼，将书放到一旁，又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把手术刀。
银色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低头看向自己握着刀的手。
那只曾经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他试图控制，可指尖的震颤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
顾魏的呼吸微微发紧，他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背叛了自己的存在。
最终，他缓缓放下手术刀，双手撑在桌面上，额头抵着手臂，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沉重而缓慢。
.
.
暮色渐沉，顾魏来到老师家附近，老师家位于一栋老旧职工楼的一楼，有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挂着一根晾衣线，晾着一件泛黄的白大褂，还种了一些花草。
顾魏远远地看着那件白大褂，神色复杂，他踌躇着，始终不敢过去。
院子里的门突然打开，师母从屋子里来到院子里浇花，隐约看到院子外似乎站着一个人。
顾魏看到师母出来，连忙躲在一旁的转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去，见师母张望一圈并没有发现自己，于是松了口气。
师母浇完花，回到屋子里。
顾魏看到师母进去，露出自责失望的神情，久久不肯离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在墙上。
.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