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手术室外,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冷意。
林屿笙扶着微微颤抖的母亲,目光落在移动病床上林建国的背影上。
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穿绿色手术服的高浠正站在门内核对信息,目光扫过来时,在林屿笙脸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在林母发白的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那点头里藏着安抚,却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母女俩强撑的镇定。
门关上的瞬间,林母的手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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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筛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这点暖意照不进林母心里。
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有人推着轮椅经过,轮椅上的老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盖着的薄毯随着推行轻轻晃,她的眼泪就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凉得像冰。
林屿笙在不远处站了很久,看着母亲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才走过去坐下。
李慧娟“笙笙……”
林母转过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刚止住的泪又涌了上来。
林屿笙没说话,只是往母亲身边靠了靠,把脑袋轻轻搁在她肩上。
长椅很窄,母女俩的手臂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皮肤上的凉意。
不远处,一个护工推着平车走过,上面躺着的病人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双枯瘦的脚。
林母的目光黏在那双脚上,眼泪又“哗哗”地淌。
李慧娟“这么多年,我就说他别光顾着工作。”
李慧娟“按时吃饭、少喝酒,他偏不听……”
李慧娟“才55岁啊,他还没抱上外孙呢……”
林屿笙“妈,”
林屿笙抬手替她擦泪,指尖触到母亲冰凉的脸颊。
林屿笙“癌症而已,现在医学多厉害啊,我前阵子看新闻。”
林屿笙“有个大爷肺癌晚期都治好了,还去跳广场舞呢。”
林屿笙“林老师身体底子好,肯定没事的。”
她努力笑,嘴角却有点发僵。
林母点点头,眼神却空落落的,显然没听进去,眼泪掉得更凶了。
林屿笙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伸出胳膊,把她圈进怀里。
林母愣了一下,身体僵着没动。
林屿笙“妈,你别怕,有我呢。”
林屿笙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坚定。
李慧娟“你不怕吗?”
林母反问,声音发颤。
林屿笙低头,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喉间发紧。
林屿笙“怕啊……但你比我更怕。”
林屿笙“林老师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怕得睡不着觉。”
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像小时候母亲哄她那样。
林屿笙“以前家里大事靠他,小事靠你,现在…你们靠我。”
林母抬起泪眼,看着女儿故作镇定的侧脸,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
李慧娟“靠你?”
林屿笙“嗯!”
林屿笙猛地坐直,故意挺了挺胸脯,拍得“咚咚”响。
林屿笙“我别的本事没有,抗揍!”
林屿笙“老林家遇着坎儿了,该我上了!”
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太夸张,林母被逗得“噗嗤”一声,抬手擦了擦泪,嘴角总算有了点笑意。
李慧娟“好,靠你。”
风穿过走廊,带着远处花园的草木气。
林屿笙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
林屿笙“妈,林老师那人你知道,讳疾忌医得很。”
林屿笙“咱……要不瞒着他?”
林母立刻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决断。
李慧娟“我正想这事呢,等会儿我去跟医生说说。”
李慧娟“你也机灵点,别露了馅。”
林屿笙“放心!”
林屿笙比了个“OK”的手势,凑过去蹭了蹭母亲的肩膀。
林屿笙“骗他我最拿手,保证他查不出来。”
李慧娟“你呀!”
林母点了点她的鼻尖,指尖带着点微颤的暖意。
阳光慢慢西斜,把母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慧娟“我家笙笙,真的长大了。”
林母靠在女儿肩上,忽然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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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魏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声息。
顾魏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捏着一支钢笔,目光落在英文文献上,却半天没翻页。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下午三点十五分,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拿起内线电话。
顾魏“8床林建国的活检报告,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握着听筒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泛白,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叩击,规律的“笃笃”声里藏着心烦。
过了会儿,他起身拿白大褂,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高浠。
高浠“8床的复查结果,你知道了?”
顾魏沉默了两秒,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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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