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铁不成钢

从粥店出来时，微风刚好吹散了几分黏腻的热气。

林屿笙摸着半饱的肚子，正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抬眼却瞥见顾魏的脸色，算不上难看，但眉头微蹙着，下颌线绷得比平时紧，周身那股淡淡的疏离感又回来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刚才嘲笑他“老古董”的话得罪人了，脚步不由得慢了半拍。

两人沉默地走到商场门口，林屿笙实在憋不住，试探着开口，

林屿笙“那……顾医生再见？”

顾魏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知是在看那点没擦干净的消毒液痕迹，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甚至带着点生硬，

顾魏“别忘了去看医生。”

林屿笙“啊，对。”

林屿笙这才想起正事，连忙点头，

林屿笙“不能辜负了小杜……”

话说到一半，对上顾魏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算不上锐利，却让她莫名有点心虚，赶紧改口，

林屿笙“……和顾医生的心意，肯定记得。”

顾魏没应声，只是看着她。

空气又静了下来，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

林屿笙被他看得不自在，犹豫了一下，小声询问，

林屿笙“那，顾医生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她其实没抱太大期望，就是随口一问，毕竟他刚才那语气，怎么看都不像乐意掺和的样子。

果然，顾魏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句，还是面无表情的，

顾魏“我很忙，没空。”

林屿笙“……哦。”

林屿笙应了一声，声音低低的。

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期待瞬间蔫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扁了扁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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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顾魏推开办公室门就径直走向桌前，抓起保温杯，拧开盖子便大口大口地灌着水，喉结滚动得又快又急，仿佛这样能浇灭心里那点烦躁。

最后“咚”的一声，杯子被重重搁在桌面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盯着杯身，眉头拧成个结，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刚才面对林屿笙那句“你会陪我一起去吗”时，怎么就把那句“有空”给咽回去了？

顾魏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出门，脚步带着股没处发泄的劲儿。

他气闷地往骨科走，脑子里乱糟糟的，走了没几步又猛地顿住。

自己这是干什么？

跑去骨科能干什么？

难不成还能冲回去改口说“我有空”？

正想转身往回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屿笙正垂头丧气地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肩膀垮着，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连走路都没了往日的轻快。

顾魏的脚步也顿住了，心里那点气闷不知何时散了些，神色不自觉地缓和下来，他走上前，声音放软了些，

顾魏“主任让你修养多久？”

林屿笙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血色，声音闷闷的，

林屿笙“半个月。”

顾魏“既然这样，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练琴了。”

林屿笙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忽，明显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顾魏看在眼里，眉头又轻轻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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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林屿笙正坐在床边，指尖捏着松香在琴弓上反复擦拭。

琥珀色的松香粉末簌簌落在深色的琴身，她停下手，指尖轻轻抚过大提琴光滑的弧度，琴身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种熟悉的安心感。

林屿笙“得委屈你一阵子了。”

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不舍，指尖在弦上轻轻拨了一下，余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袅袅散开，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琴放进了琴盒，扣上锁扣的瞬间，心里空落落的。

刚把琴盒推到墙角，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屿笙拿起一看，是乐团的微信群在不停跳动，点进去就看到老师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附带着一大串演奏会的照片。

【这次的演奏会很成功，同学们表现的都很不错，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老师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串鼓掌的表情。

林屿笙的指尖顿了顿，心里涌上一阵失落。

她点开照片，一张一张往下翻，舞台上的灯光璀璨，队友们的笑脸明媚，每个人都意气风发。

直到翻到一张合照，大提琴组的位置整整齐齐，却独独没有她的身影。

而在照片角落，能清晰看到她手里捏着三角铁，脸上是藏不住的悲愤和不甘。

那张脸像根刺，狠狠扎进心里。

林屿笙盯着照片，胸腔里的不甘瞬间翻涌上来，她猛地咬了咬牙，转身快步走到墙角，“咔哒”一声打开琴盒锁，重新把大提琴抱了出来。

琴弓搭上琴弦的瞬间，她眼里的失落被倔强取代，指尖按下第一个音时，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同一时间，医院休息室里还亮着灯。

顾魏伏在桌前整理医学资料，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他突然停下笔，眉头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他点开短信界面，给林屿笙发了条消息:【记得遵从医嘱，有什么问题随时与我沟通。】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后，顾魏把手机放在桌角，视线重新落回资料上，可笔尖悬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他瞥了眼手机，屏幕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复。

这丫头，怕是根本没听话。

顾魏蹙紧眉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调出林屿笙的电话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又犹豫起来。

这么晚了，她会不会已经睡了？

就算没睡，自己这通电话打过去，她会不会觉得啰嗦？

可要是放任她不管……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指节微微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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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