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爪子不要了？”

夜已深，“三顾茅庐”咖啡厅里只亮着两盏临时拉的钨丝灯，暖黄光线勉强裹住满地的装修材料。

三三踩着折叠梯，手里攥着卷边角的米白色壁纸，胶带在指尖绕了两圈，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

顾肖揉着发酸的右臂，目光扫过三三紧绷的后背，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没拆封的餐椅上，他清了清嗓子，装出指挥的模样，

顾肖“往左一点。”

三三手腕用力，把壁纸往左扯了扯，

萧珊“这里？”

顾肖“对，再高一点，别挡着后面的插座。”

顾肖跷起二郎腿，指尖在椅背上轻点。

三三踮着脚把壁纸举高，胳膊酸得发颤，

萧珊“这样？”

顾肖“不对，太高了，显得压抑。”

顾肖话音刚落，就见三三猛地回头，她额角沾着片纸屑，眼神里满是不耐烦，看清他坐着的模样，突然气笑了。

下一秒，三三从梯子上跳下来，走过去对着顾肖的小腿就是一脚。

萧珊“你把我当苦力呢？”

萧珊“起来干活！别在这儿当甩手掌柜！”

顾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磨蹭着起身，凑到三三身边帮忙扶壁纸。

指尖碰到壁纸边缘时，他余光瞥见三三举着壁纸的手在微微发抖，指节泛着白，他心里软了软，慢慢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想替她分担些重量。

可手刚碰到她的手背，就被三三“啪”地一下拍开。

萧珊“狗爪子不要了？”

三三瞪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凶，却没真的生气。

顾肖立刻老实地把手缩回去，乖乖扶着壁纸边缘，只是目光总忍不住往她脸上飘。

.

等最后一张壁纸终于贴完，顾肖得意地拍了拍手，转身想邀功，却看见三三趴在临时搭起的木桌上，侧脸贴着桌面，呼吸已经变得平缓。

她睡着了。

顾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从工具包里翻出支黑色油性笔，蹑手蹑脚走过去。

笔杆刚举到半空，他的动作却突然顿住。

灯光落在三三的睡脸上，她眉头还轻轻蹙着，像是连梦里都在操心装修的事。

顾肖看了半天，笔慢慢垂了下来，他犹豫了两秒，俯身，在三三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

.

.

医院，深夜的走廊静得能听见顶灯电流的轻微嗡鸣，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水气，在空荡的空间里弥漫。

顾魏刚脱下沾着薄汗的手术服，只套了件白大褂，领口松垮地敞着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他脚步有些虚浮，左手拎着个未拆封的葡萄糖注射液，右手随意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朝着值班室的方向慢慢走。

指尖撕开包装袋，顾魏仰头往嘴里倒，微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连续八小时手术带来的干渴与疲惫。

走到拐角处的垃圾桶旁，他抬手将空袋扔进去，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走廊的沉寂。

顾魏顿住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眼陌生号码，指尖划开接听键，声音带着刚结束高强度工作的沙哑，

顾魏“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刻意装得热情的男声，带着明显的公式化语气: “您好，顾先生吗？我是爱家房屋公司的中介小李，之前我同事跟您对接过租房的事，他今天临时请假，让我跟您跟进一下，请问您现在还在找房子吗？”

“租房”两个字让顾魏的脚步顿了顿，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脑海里突然闪过前几天林屿笙蹲在路边，眼底满是自责的画面。

沉默持续了几秒，走廊的顶灯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顾魏抬手按了按眉心，压下疲惫带来的眩晕感，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一字一句地回复，

顾魏“是，还在找。”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