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电恢复时，林盏的舌尖还残留着铁锈味。
五分钟后才有人发现，姑妈脖颈上的绞痕已转为暗金色，像条精致的锁骨链嵌进皮肉。她本人正安静地坐在太师椅上，用断裂的指甲抠挖着佛跳墙里的海参——那些昂贵的食材正渗出蓝绿色黏液，顺着青花瓷碗淌成卍字符。
"都回房歇着吧。"三叔公敲了敲烟袋锅，火星溅在浸血的桌布上，"阿芸这是老毛病了，让阿盏照看就行。"
林盏刚要开口，后颈突然刺痛。母亲涂着丹蔻的指甲正抵在她大椎穴，力道大得反常："你姑妈最疼你。"
二楼西厢房的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当林盏半拖半抱着姑妈跌进房间时，梳妆台上的老式座钟恰好敲响子时。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姑妈脸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那些金线般的绞痕正在皮下蠕动。
"小盏..."姑妈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衣柜第三层..."
檀木衣柜突然自动弹开，霉味混着奇异的檀香扑面而来。林盏摸到个缠满红线的桐木盒，盒盖上用金漆画着交尾的蛇与狐。当她掀开盒盖的刹那，腕间突然传来灼痛——那串消灾银镯竟熔成了液态，顺着指尖滴落在盒中泛黄的婚书上。
"癸未年三月初三，林氏秋月自愿嫁与蛟君为妾..."
窗外的月光忽然染上血色。林盏猛地转头，发现梳妆镜里映出的根本不是自己：凤冠霞帔的新娘正缓缓撕下脸皮，露出底下布满青鳞的面孔。更可怕的是，镜中新娘的右手食指缺失半截——和她在鱼腹中发现的金镶玉耳坠缺口完全吻合。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林盏冲向门边，却发现门槛外横着根缠满头发的槐木桩。当她抬脚要跨过时，整座老宅突然剧烈震颤，墙皮簌簌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朱砂写就的镇文正在逆时针旋转。
"别看地面！"
苍老的喝止声炸响在耳畔。林盏低头瞬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被无数黑手撕扯。来人将她拽进怀里，羊皮袄上浓烈的旱烟味呛得她睁不开眼——是白日里来讨水喝的东北老头，此刻他掌心的罗盘正迸发刺目金光。
"常家七爷在此，还不退散！"
老头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镜中新娘发出凄厉尖啸，整面铜镜炸裂成渣。林盏蜷缩在墙角，看着那些镜片中的残影自动拼凑，最终在檀木地板上组成张完整的地图：蜿蜒的河道贯穿七个红点，每个标记旁都写着林氏女眷的名字。
最后一块碎片滚到脚边，映出姑妈诡异的笑脸。她脖颈的金线已蔓延至太阳穴，正用林盏母亲的嗓音哼着童谣："三月三，蛇抬头，林家女儿嫁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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