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浪涛裹挟着腥甜的血色，将林虞的衣袍浸得透湿。
她站在“龙骨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翻涌的红浪，掌心始终覆盖着慕声的手背——自离开玄霄派后，那噬心蛊的毒素便如附骨之疽，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唯有天道之力才能勉强压制。
“前面就是血海了。”船老大擦着额头的冷汗，指着远处被血雾笼罩的海域，“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
甲板突然剧烈震动，整艘船被无形的力量拽向漩涡中心。林虞抬头望去，天际线处浮现着密密麻麻的黑影——那是无数艘残破的古船，桅杆上挂着早已腐朽的灯笼，却诡异地漂浮在血海上空。
慕声指尖突然渗出血珠，他猛然捂住胸口，玉笛“铮”地一声脱手飞出。林虞这才发现，他的瞳孔深处泛起诡异的赤色波纹，与血海的潮涌同频震颤。
“是妖神的封印在松动...”慕声的声音裹着嘶哑，仿佛喉咙里卡着碎玻璃，“下去...必须下去。”
龙骨号撞上血浪的瞬间，整艘船被某种力量碾成齑粉。林虞在坠落的刹那抓住慕声的手，天道之力化作金色屏障，却在水面触及血海的瞬间被腐蚀殆尽。
咸腥的液体灌入鼻腔，林虞却发现自己竟能在血海中呼吸。她抬头望去，水下世界比海面更加可怖——无数残破的船只倒悬在血浪中，船舱里堆满森森白骨，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那些白骨上，漂浮着无数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
“林虞”们穿着不同时空的服饰，有的提着染血的匕首，有的握着断裂的玉笛，有的甚至穿着现代装束。她们如提线木偶般重复着动作：有的在疯狂攻击血海中的黑影，有的跪在慕声脚边啜泣，更多的则如幽灵般游荡，嘴唇翕动着同一句话：
“系统任务...必须完成...”
林虞伸手触碰最近的残影，那“自己”突然扭曲成数据流，露出系统崩裂的代码界面：
【实验体编号LXY-327次任务失败，清除记忆，重启轮回。】
“这是...”林虞后退半步，更多残影聚拢过来，在血海中拼凑出完整的真相，“系统一直在用不同的‘林虞’重复攻略任务？可为什么...”
慕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玉笛塞进她掌心。血海深处传来古老龙吟，无数黑影正撕咬着封印妖神的锁链，那些黑影的轮廓，竟与系统面板上的“击杀大妖”图标如出一辙。
“系统根本不是来自这个世界。”慕声的声音在血浪中支离破碎，“它是更高维度的...观测者。而我们的每一次轮回，都是它们的数据样本。”
话音未落，血浪中突然浮现出林虞在博物馆触碰古镜的画面。无数残影如蜂群般涌向镜面，系统警告声在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关键变量觉醒，启动强制清除程序。】
慕声将林虞护在身后，玉笛迸发出刺目青芒。那些残影却在触及光幕的瞬间化作数据流，反向涌入系统面板。林虞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
【系统核心遭恶意入侵，启动紧急防御机制。】
血海突然沸腾，无数古船残骸拼凑成巨大的齿轮，齿轮中心缓缓浮现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睛与林虞对视的瞬间，她听见系统用机械般的声音说出三个字：
“天道...棋。”
慕声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噬心蛊的毒纹已蔓延至脖颈。林虞将天道之力注入玉笛，却惊恐地发现，那力量在接触慕声的瞬间便被某种规则阻隔。
“来不及了...”慕声轻笑一声，指尖在血海中画出玄奥阵纹，“你带着七魄珠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血浪中的眼睛突然射出红光，慕声的身影在阵纹中逐渐透明。林虞扑过去想要抓住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数据流。
“慕声！”她嘶喊着将天道之力灌注到玉笛中，血海突然倒卷，无数残影与齿轮结构同时坍缩。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林虞的掌心只剩下半枚七魄珠，以及玉笛中残留的、少年最后的声音：
“别让它们...看见你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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