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京初秋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蒋媞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身在何处。身下的床单是陌生的深蓝色，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松木香，还有...火龙果沐浴露的气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晚的五年之约，靳炅突然出现在Eclat酒吧，那枚重新戴回她手指的戒指，以及...她耳尖一热，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果然触到几处轻微的咬痕。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个凹陷的枕头和一张便签纸。蒋媞拿起来，上面是靳炅龙飞凤舞的字迹：「去买你爱的奶皮子酸奶了，很快回来。别想着逃跑，你的鞋在我这里。——K」
蒋媞轻笑出声，掀开被子，果然发现自己的高跟鞋不见了。床头柜上整齐地摆着一双男士拖鞋，大得离谱。她套上拖鞋，拖着过长的裤腿走向落地窗。
靳炅的公寓位于国贸三期顶层，视野开阔得能俯瞰整个北京城。五年前她曾来过一次，那时这里还像个样板间，冷冰冰的没有生活气息。如今，书架上塞满了书和相框，茶几上散落着汽车杂志和素描本，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台老式唱片机——处处透着主人的痕迹。
唱片机旁的照片引起了蒋媞的注意。她走过去，拿起那个银色相框——照片里，年轻的靳炅站在米兰大教堂前，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火龙果色卫衣，对着镜头比耶。而相框边缘，夹着一张小小的拍立得，是她和靳炅在上海外滩的合影，已经有些褪色。
"偷看别人隐私啊，蒋总。"
靳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蒋媞转身，看到他拎着紫光园的纸袋站在门口，金色卷发因为晨跑而微微汗湿，白色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这是我家唯一一张你的照片。"他放下纸袋，走到她身边，抽走那张拍立得，"五年里，我靠它活下来的。”
蒋媞心脏微微抽痛。"我以为你早就..."
"忘了你？"靳炅轻笑，手指抚过她散落的长发，"怎么可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饿了吗？我买了酸奶和KFC。"
餐桌上，蒋媞小口吃着奶皮子酸奶，看靳炅狼吞虎咽地解决一个芝士鸡肉帕尼尼。他吃相还是那么孩子气，嘴角沾着沙拉酱也不在意。
"慢点，"她忍不住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沙拉酱，"没人跟你抢。"
靳炅捉住她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有啊，你不就是？"他坏笑着看她泛红的耳尖，"昨晚谁抢了我的被子？"
蒋媞正要反驳，门铃突然响起。靳炅皱眉，起身去开门。蒋媞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惊喜！我给你带了...”
声音戛然而止。蒋媞转头，看到一个陌生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早餐袋，震惊地看着她。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石亿？"蒋媞下意识站起身。
女子——石亿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复杂。"蒋...媞？"她看向靳炅，"所以这就是你昨晚没回我消息的原因？"
靳炅挠挠头，有些尴尬。"姐，我们刚..."
"五年之约，我知道。"石亿打断他，将早餐袋塞进靳炅手里，"我只是没想到..."她仔细打量着蒋媞，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人比照片漂亮。"
蒋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靳炅的衬衫，领口处隐约可见昨晚的痕迹。她强作镇定地点点头，"久仰，石小姐。"
"叫我石亿就行。"石亿摆摆手，"别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对靳炅眨眨眼，"看来你的'假订婚'计划可以提前结束了？"
靳炅干咳一声，"姐..."
"好了，不打扰你们。"石亿转身要走，又回头对蒋媞说，"有空一起喝咖啡？我有很多关于我弟弟的糗事可以分享。"
门关上后，蒋媞挑眉看向靳炅。"假订婚？”
靳炅耳朵红了。"呃...那是为了应付媒体和家里催婚。"他走到蒋媞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从来没..."
"我知道。"蒋媞打断他，轻轻回握，"谢谢你等我。"
靳炅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盛满了阳光的蜂蜜。"值得。"他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不过现在，我们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
"你的鞋。"靳炅坏笑着指向卧室，"是要我抱你过去，还是你自己穿着我的拖鞋蹒跚而行？"
蒋媞拿起一个抱枕砸向他。"还我鞋，死变态。"
第二章
靳炅的衣柜前，蒋媞面对着一个难题——她没有衣服可穿。昨晚的连衣裙在酒吧就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而靳炅的T恤对她来说都太大。
"穿这个。"靳炅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件火龙果色的卫衣，崭新得连吊牌都没拆，"五年前买的，一直没舍得穿。"
蒋媞接过卫衣，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这么鲜艳..."
"适合你。"靳炅帮她套上，后退一步欣赏，"完美。"
卫衣确实合身，像是专门为她定制的。蒋媞低头嗅了嗅领口，是崭新的棉布气息。"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靳炅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蒋媞，我可是专业模特。"他的手在她腰际轻轻一握，"这里，58厘米。"移到肩膀，"这里，36厘米。"嘴唇贴上她的耳垂，"至于这里..."
蒋媞用手肘轻推他，"够了。"但镜中的自己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靳炅笑着放开她，从鞋柜里变魔术般拿出一双女士平底鞋。"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一天。"
蒋媞试了试，尺码刚好。"你家里常备女鞋？"
"只有这一双。"靳炅蹲下身帮她系鞋带，"五年来，每次路过商场，我都会想'如果蒋媞突然回来，她需要一双舒服的鞋'。"他抬起头，笑容明亮得刺眼，"昨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蒋媞心头一热，伸手揉了揉他的卷发。"傻不傻。"
离开公寓时，靳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电梯里，他忽然严肃起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爸今天中午要见你。"
蒋媞手指一僵。"靳叔叔？为什么？"
"他知道你回来了。"靳炅捏了捏她的手，"别担心，他早就不反对了。实际上...这几年是他帮我挡掉了大部分相亲。"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蒋媞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准备什么？"
"只需要做你自己。"靳炅带她走向停车场，"不过...有个小惊喜。"
惊喜是辆白色兰博基尼，与蒋媞五年前开的那辆同款。"你的车？"她惊讶地问。
"嗯，三年前买的。"靳炅有些不好意思，"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开车去兜风。"
蒋媞抚摸着光滑的车身，突然注意到车牌——"京E·JJ520"。"JJ..."
"靳炅爱蒋媞。"他红着脸解释，"520是网络用语，意思是..."
"我知道。"蒋媞轻声说，胸口泛起一阵温暖。这个男孩，不，现在已经是男人了，却依然保留着那份赤诚的爱意。
车子驶入长安街，秋日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两人身上。蒋媞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念这座城市——不是作为蒋氏继承人的北京，而是和靳炅一起探索过的北京。
"对了，"靳炅等红灯时转头看她，"你见过石亿的儿子吗？"
蒋媞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么？石亿有孩子？"
"四岁了，叫石磊，超级可爱。"靳炅笑着说，"他管我叫舅舅，管我爸叫爷爷，搞得老爷子一点脾气都没有。"
蒋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孩子的父亲是..."
"瑞士人，石亿在洛桑读书时的同学。"靳炅摇头，"不是柯家的种，别担心。"
蒋媞松了口气。五年前那场风波后，柯家一蹶不振，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说到柯家，"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靳炅说，"柯允还在牢里，他爸去年中风了，现在许氏由他堂哥掌管，还算本分。"
蒋媞点点头，目光落在靳炅握方向盘的手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没有戴任何饰品。"你的订婚戒指呢？"
"啊，那个啊。"靳炅狡黠地眨眨眼，"在我抽屉里吃灰呢。就是个道具，从来没戴过。"
车子拐进后海附近的一条胡同，停在一家隐蔽的四合院前。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盏红灯笼——蒋媞认出了这是五年前靳炅带她来过的那家酒吧。
"李叔还在吗？"她问。
"当然。"靳炅帮她拉开车门，"他现在是我合伙人了。这地方三年前差点倒闭，我偷偷投资了一把。"
酒吧内部比记忆中更加古朴典雅。中午时分还没有客人，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酒杯，看到他们进来，眼睛一亮。
"蒋小姐！"李叔放下酒杯迎上来，"好久不见。"
蒋媞微笑点头，"李叔好。"
"这小子天天念叨你。"李叔拍拍靳炅的肩，"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
靳炅耳尖泛红，"李叔，我爸到了吗？"
"在里间等你们呢。"李叔压低声音，"心情不错，刚点了一瓶好酒。"
里间是蒋媞从未见过的私人包厢，装修成老上海的风格。靳斯坐在主位上，正在看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五年过去，这位商界大佬鬓角已经泛白，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蒋媞。"他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蒋媞礼貌地问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靳斯的目光在她和靳炅之间扫视，最后停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点了你爱吃的椰子鸡面。"
这出乎意料的友善让蒋媞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靳炅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
"爸，您别吓她。"靳炅半开玩笑地说。
靳明远哼了一声，"我要是想吓她，就不会选在这里了。"他给蒋媞倒了杯茶，"听说蒋斶恢复得不错？"
"嗯，已经能打高尔夫了。"蒋媞接过茶杯，小心试探，"靳叔叔，关于五年前的事..."
"过去了。"靳斯摆摆手，"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蒋媞一眼，"况且，你和炅炅的事，我早就不反对了。"
蒋媞惊讶地看向靳炅，后者也是一脸茫然。"爸？您什么时候..."
"从你为了她放弃米兰时装周开始。"靳斯抿了口茶，"我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
服务员送上菜肴，打断了谈话。蒋媞发现都是她爱吃的菜——鲜掉眉毛口蘑汤、炖牛尾巴、芋头肥牛堡和小米海参粥还有韩式辣萝卜...靳炅在桌下悄悄踢了她一脚，做了个"是我告诉他的"口型。
酒过三巡，靳斯突然放下筷子。"其实今天约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说。"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关于石亿的身世。"
蒋媞和靳炅同时坐直了身体。五年前，正是因为石亿的出现，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风波。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靳斯打开文件夹，"结果发现...石亿可能不是蒋斶的女儿。"
"什么？"靳炅猛地站起来，"那DNA检测..."
"被动了手脚。"靳斯推过一份文件，"这是原始检测报告，显示没有亲子关系。而蒋媞当年看到的，是柯家伪造的版本。"
蒋媞快速浏览文件，心跳加速。"所以石亿...”
"是我和前妻的女儿。"靳斯叹了口气，"当年我和白玫结婚时，她已经怀孕了，但孩子生父不明。为了保护孩子，我们就谎称是我的。"
靳炅脸色苍白，"那为什么不早说？让石亿一直以为..."
"我们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真相。"靳斯揉了揉太阳穴，"石亿的生父最近联系了她，是个瑞士银行家。DNA检测证实了这一点。"
蒋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为什么石亿最后选择帮我们？因为她发现柯家在利用她？"
靳斯点头。"柯家找到石亿，给她看了伪造的报告，煽动她对蒋家的仇恨。但当石亿发现真相后..."
"她反水了。"靳炅喃喃道，"天啊，姐知道这事吗？"
"知道，而且接受了。"靳斯露出一丝微笑，"她说无论如何，我永远是她父亲。"
蒋媞突然理解了石亿今早看她的眼神——那不是敌意，而是好奇和某种微妙的亲近感。
"蒋媞，"靳斯突然严肃起来，"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你和炅炅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他顿了顿，"当然，除了你们自己的心结。"
午餐后，靳斯先行离开。靳炅和蒋媞留在包厢里，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所以...我们这五年分开，其实是个误会？"靳炅抓了抓头发，声音里带着懊恼。
蒋媞摇头，"不全是。即使没有石亿的事，当时的蒋家也需要我。"她握住靳炅的手，"而这五年...我们都成长了，不是吗？"
靳炅凝视着她，眼中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蒋媞，你知道我这五年最后悔什么吗？"
"什么？"
"没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他轻声说，"蒋叔叔手术时，蒋氏重组时...你都一个人扛过来了。"
蒋媞微笑，"但我知道你在。"她指了指他的心口，"这里。”
靳炅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蒋媞，五年前我们被迫分开时，我说过要等你五年。"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现在我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商业联姻，不是家族安排，只是...因为我爱你。"
蒋媞看着那枚戒指——主钻周围镶嵌着小小的蓝宝石，像极了靳炅送她的第一对耳钉。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然看清了靳炅眼中的忐忑和期待。
"你知道我的答案。"她伸出左手，看着靳炅颤抖着为她戴上戒指，"不过..."她故意停顿，看着靳炅瞬间紧张的表情，"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婚礼上你要穿火龙果色的西装。"
靳炅大笑，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成交。"他的吻落在她唇上，温柔而坚定，"我爱你，蒋媞。"
"我也爱你。"蒋媞回吻，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
窗外，秋日的阳光洒在四合院的天井里，为这个重逢的午后镀上一层金色。五年很长，长到足以改变许多事；五年也很短，短到无法磨灭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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