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罐里的星星糖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王默蜷在美术教室的飘窗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水清漓送的手帕。墨蓝绸缎上的银线波纹像极了昨夜望远镜里的星云，让她又想起少年虚环住自己时，后颈传来的温度。
"在看土星环的观测报告？"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王默差点打翻颜料盒。水清漓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怀里抱着厚厚一沓天文图册，袖口沾着未干的丙烯颜料——正是她昨天涂鸦在画架上的矢车菊蓝。
"你怎么进来的？"她慌忙合上素描本，遮住最新一页未完成的侧脸速写。
"门没锁。"水清漓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蓝宝石挂坠在夕阳里划出弧光，"下周市天文馆有特别展，要不要......"
话音被突兀的广播打断：「请天文社成员立即到实验楼集合」
王默看着他瞬间僵直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后颈的胎记比初见时更深了些，像滴凝固的靛青雨珠。正要开口询问，水清漓已经转身将图册塞进她怀里。
"在这里等我二十分钟。"他跑出教室时带起的风掀开素描本，最新那页的速写旁不知被谁添了行小字：睫毛画短了0.5厘米。
实验楼的玻璃穹顶下，水清漓对着故障的星象仪皱眉。本该投射出夏季大三角的穹顶此刻漆黑一片，他摸向工具包时却触到个温热的纸盒——缀着歪扭蝴蝶结的泡芙正渗出奶油，便利贴上画着戴宇航员头盔的简笔画小人。
"王同学说这是维修费。"社长憋着笑指指监控屏幕，画面里的少女正踮脚往天文社门把手上系晴雨娃娃。
水清漓摘下手套，咬开的泡芙里突然掉出枚金属片。他对着灯光眯起眼，发现是天文望远镜丢失的调焦螺丝，裹在糖霜里的螺丝侧面刻着极小一行字：19:07 天台见。
晚风卷着初开的樱花掠过铁梯，王默抱着速写本的手微微发抖。她特意选了水清漓最常穿的白衬衫，袖口却怎么都卷不出他那种漫不经心的弧度。
"这是要角色扮演？"
带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水清漓握着两罐汽水靠近，易拉罐上的水珠滚落在他腕间。王默这才发现他换了深灰色连帽衫，兜帽边缘露出半截银色耳机线。
"星象仪修好了。"他指向突然亮起的实验楼穹顶，玻璃天幕上流转起璀璨星河。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渐次绽放，王默的惊呼被递到唇边的耳机堵住，贝多芬的《月光》顺着耳膜流淌进来。
"其实土星环正在消失。"水清漓突然开口，指尖虚点着穹顶某处，"每秒有十吨冰晶坠入大气层，就像......"
他转身时撞翻汽水罐，碳酸气泡在速写本上洇开一团蓝。王默慌忙抢救画纸，夹层里掉出张对折的观测记录表——水清漓的字迹填满了每个空格，从三年前的日全食到上周的象限仪座流星雨，所有日期都对应着她素描本里的雨天速写。
"你偷看我扔掉的草稿纸？"王默耳尖通红地去抢，却被水清漓用身高优势举在半空。挣扎间他连帽衫的抽绳缠上她发间樱花，稍一用力就将人带进怀里。
"是你总把废纸团扔在我必经的路上。"他低头解缠绕的发丝，呼吸扫过她颤抖的眼睫，"第37次假装偶遇的时候，连保洁阿姨都学会绕开那条走廊了。"
穹顶星河恰在此刻流转到玫瑰星云，将相拥的影子染成绯色。水清漓终于取下那瓣樱花，却将它别在了王默的素描本扉页。
"下周天文馆的票。"他将皱巴巴的门票塞进她手心，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展区导航，"C厅12号展柜，有你想要的答案。"
王默借着月光细看，导航终点赫然标注着「蓝宝石陨石标本区」。她突然想起昨夜那个未说完的约定，转头要问时，却发现水清漓的耳机线不知何时将两人缠成了理不清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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