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跳柏林

柏林老画廊的松节油味里混着冷萃咖啡的苦涩，王默盯着策展人发来的邮件，指尖在触控板上划出焦痕。巴黎蓬皮杜中心的联合策展邀请函上，合作方名单里赫然印着「Lumière集团」——水清漓父亲控股的艺术投资公司新更名的马甲。

"他们想用《量子拥抱》做商业巡展。"她将冰美式推向桌沿，杯壁冷凝水洇湿了合同附录，"每场抽成45%，还要植入虚拟珠宝广告。"

水清漓从建筑模型堆里抬头，激光笔的红点停在条款第7.3项："这里写着艺术家有权拒绝破坏作品完整性的改动。"他突然拆开模型底座，掏出藏着的草莓奶昔，"就像当年往颜料里掺星空糖。"

王默的耳钉突然震动，心跳监测APP弹出预警。不是健康警报，而是水清漓远程操控的恶作剧——手机屏显出一行德文：「拒绝是艺术家的终极情书」。

法兰克福书展的霓虹倒映在河面，王默正为《永不褪色的初稿》签售。突然有读者递上泛黄的灯塔设计图，扉页水渍晕开的签名竟是她父亲的字迹。

"这是父亲失踪前参与的城市更新计划。"她摸着图纸上的咖啡渍，突然发现边缘编码与慕尼黑厂房暗格里的微缩胶片匹配。水清漓在电话那头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市政档案显示，这个计划因为资金断裂被搁置了十五年。"

深夜的酒店浴室，王默用修眉刀小心剥离图纸夹层。潮湿的纤维里嵌着半枚铂金袖扣，内侧激光刻着母亲名字缩写。当她将袖扣按进厂房发现的胸针凹槽时，卫生间的镜面突然显影出GPS坐标——指向柏林郊外废弃的印刷厂。

印刷厂的腐纸味呛得人鼻腔发酸。水清漓用军工手电扫过积灰的活字架，突然照见墙面的血色涂鸦——「停止挖掘」的德文警告下，画着被划破的调色盘。

"这是父亲的手笔。"他摩挲着涂鸦边缘的铂金刮痕，"他当年负责这个计划的审计。"

王默的帆布鞋突然卡进地板裂缝，拔出的瞬间带起张泛舟请柬。2007年的日期旁附着参会名单，陆砚之的名字与水父并列，而她的父亲竟在「特邀顾问」栏。手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暗处的红外线报警器突然嘶鸣，成捆的新闻纸从阁楼倾泻而下。

"小心！"

水清漓扑倒她的瞬间，王默看见纸堆里飘落的头版头条——「艺术扶贫计划负责人携款潜逃」。配图是父亲在码头回望的模糊侧脸，手里攥着的正是那枚铂金袖扣。

柏林法院的橡木长椅沁着凉意。王默攥着刚公证的《初稿》著作权证书，听着Lumière集团律师的指控："《量子拥抱》的核心创意，明显剽窃我方2005年注册的『光影交互专利』。"

水清漓突然起身走向证据台，扯开西装袖口露出逆雨滴纹身："请允许我演示真正的核心算法。"他在法官惊愕的目光中摘下王默的耳钉，接入法庭投影仪。

心跳波形在荧幕绽开的刹那，所有「抄袭部分」突然重组为母亲们的南极日记。当王默的实时心率突破120时，影像自动切换成父亲失踪前的工作录像——他正往混凝土里掺入星尘颜料，而监理签名栏里的水父笔迹正在逐渐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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