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裕栖市峻富村
“淑庆,你们家胜军年纪也不小了,没有相中的小姑娘?”李淑庆的好姐妹刘秀贞调侃道
“可别说了,这孩子,问他有没有相中的小姑娘就拐弯抹角的,给他介绍,让他相亲又不去,天天就和你家军隆呆在一起,我说他,你哥们都结婚了,你呢,还天天往人家钻”李淑庆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嘟囔
“一提到军隆我就愁,结婚前天天黏在一起,结果呢?结婚后天天吵架,吵的家里鸡犬不宁的,这也摔,那也砸,我说了,这贤颖还怀着孕呢,天天吵架,出点啥事怎么办啊,听我这话,好了一会,第二天继续吵,你们家胜军肯定不会过成这样”刘秀贞语气疲惫地说
“这谁知道,下午和李老三他家闺女见个面,看看两个孩子合不合得来,成不成也得看看啊”
“大成,你赶紧把鱼炖了,秀丽她们马上就到了,致远,你把这排骨端过去,你妹妹第一次把对象带回来,咱们可要重视啊”王小琴手擦着灶台,洪致远掰着菜叶叹了口气“妈啊,你这话我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从我妹说要把对象带回来你就一直念叨,是不是爸”洪大成抓起香菜,刚要扔进去,“啊?”洪大成看了看王小琴,“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你妈也是怕咱们忘嘛,好了好了,鱼出锅”
“秀丽,你说阿姨叔叔会喜欢我吗”孟昭柳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紧紧牵着洪秀丽
洪秀丽理了理孟昭柳的衣领“好啦,昭柳你这么优秀,我们全家都会很喜欢的,走吧”
孟昭柳站在洪秀丽家门前,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衬衫领口,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从门缝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混合着某种花香——可能是客厅里摆放的百合。
“放轻松,我家人不吃人。”洪秀丽捏了捏他的手,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她今天特意化了淡妆,嘴唇是温柔的蜜桃色,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孟昭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喉结上下滚动:“我知道,就是...”他的话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了。
“哎呀,这就是小孟吧!快进来快进来!”王小琴的声音像一阵欢快的风,她比孟昭柳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烫着时髦的短卷发,系着印有向日葵的围裙,脸上堆满笑容。
“阿姨好。”孟昭柳微微鞠躬,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递上精心挑选的礼盒时差点滑落,“这是给您和叔叔的一点心意。”
“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王小琴嘴上这么说,却已经接过礼盒,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老洪!致远!人来了!”
米色的沙发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绣花靠垫。墙上挂着全家福,照片里的洪秀丽搂着父母的肩膀,笑得灿烂。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葱。
“这是我爸。”洪秀丽介绍道。
洪大成点点头,目光在孟昭柳身上停留了几秒。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严肃,眉头间有两道深深的纹路,但眼神并不严厉。“坐。”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又转身回了厨房。
“我爸就这样,话少。”洪秀丽小声解释,拉着孟昭柳在沙发上坐下。
王小琴已经端来了水果和茶水:“小孟是教数学的是吧?初中孩子皮不皮?我家秀丽小时候数学最差了,回回考试...”
“妈!”洪秀丽红着脸抗议。
孟昭柳感觉脸颊发热,双手接过茶杯:“其实...现在的孩子都挺聪明的,就是注意力容易...”他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从里屋走出来。
“哟,这就是把我妹拐走的数学老师?”洪致远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壮实,穿着篮球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他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孟昭柳的肩膀,“我是洪致远,秀丽的哥哥。你小子眼光不错啊!”
孟昭柳被拍得差点呛到,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哥哥好。”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洪致远大笑着坐下,抓起一个苹果啃起来,“听说你是一中的老师?我高中就在隔壁二中,咱们算半个邻居啊!”
饭桌上摆满了菜肴:金黄酥纯的锅包肉,清蒸鱼上撒着翠绿的葱花,还有孟昭柳最爱吃的地三鲜,王小琴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很快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姨,够了够了,我自己来。”孟昭柳连连摆手,却挡不住王小琴的热情。
“多吃点!你们当老师的辛苦,我看你比照片上瘦了。”王小琴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顶,“秀丽说你最喜欢吃辣,我特意多放了辣椒。”
孟昭柳偷偷看了洪秀丽一眼,她正抿着嘴笑。饭桌上,洪致远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单位里的趣事,王小琴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只有洪大成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眼看看孟昭柳。
“小孟,你们班上有调皮的学生吗?”王小琴问道。
孟昭柳放下筷子,认真地回答:“有一个男生特别聪明,就是坐不住。我让他当数学课代表,现在好多了。”
“这就对了!孩子要引导,不能光批评。”王小琴满意地点头,转向丈夫,“老洪,你说是不是?”
洪大成“嗯”了一声,突然开口:“你教几年级?”
"七年级,现在带两个班。"孟昭柳坐直了身体。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洪大成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我年轻时喜欢数学。”他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旧笔记本,翻开给孟昭柳看,“这些题现在还能用吗?”
孟昭柳惊讶地发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的数学题,字迹工整有力。他凑近看了看:“这是奥数题啊,叔叔您...”
“年轻时自学的。”洪大成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教材变了吗?”
“基本概念没变,就是教学方法...”孟昭柳开始解释现代数学教育的理念,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他讲到如何用生活实例解释函数概念时,洪大成竟然点了点头。
洪秀丽和母亲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王小琴笑眯眯地又给孟昭柳盛了一碗汤:“喝汤,专门为你炖的排骨玉米汤。”
“谢谢阿姨。”孟昭柳双手接过,这次的笑容自然多了。他注意到洪大成虽然又恢复了沉默,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洪致远举起饮料:“来,为咱们家新成员干一杯!”
“胡说什么呢!”洪秀丽红着脸捶打哥哥的手臂,但眼睛里闪着光。
孟昭柳感到一阵暖流涌过心头。他举起杯子,与每个人的杯子轻轻相碰。当他的杯子最后与洪大成的相触时,老人看了他一眼,简短地说:“多吃点。”
“军啊,精神点儿!”徐胜军的大姨使劲拍他的后背,差点把他拍进饭馆的玻璃门里,“人家姑娘在县里服装店上班,时髦着呢!”
徐胜军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立刻留下了汗湿的指印。他看见饭馆角落里坐着个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姑娘,大红色化纤连衣裙,领口还缀着亮片,嘴唇涂得跟刚吃完桑葚一样。
“那就是小李,李珠。”大姨压低声音,“她姑是咱村妇女主任,家里条件不错。”
徐胜军心想,这姑娘要是站在村委会门口,能直接当警示牌用——“严禁烟火”。
“李珠啊,这就是我外甥徐胜军。”大姨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整个饭馆的人都能听见,“村委会的笔杆子,将来要当干部的!”
李珠抬起头,徐胜军这才看清她脸上抹了足有半斤粉,一笑就往下掉渣。“徐同志好。”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跟广播里卖药的广告一个调调。
“李...李同志好。”徐胜军差点咬到舌头,僵硬地伸出手。李珠的手刚碰到他就缩回去了,好像他手上沾了鸡屎。
大姨点了几个硬菜:红烧肘子、糖醋鲤鱼、木须肉,还要了瓶可乐。“你们年轻人聊,我去后厨看看鱼新不新鲜。”她冲徐胜军使了个眼色,溜得比村里来检查时跑得还快。
饭桌上陷入死寂。徐胜军盯着李珠连衣裙上那颗摇摇欲坠的亮片,李珠研究着徐胜军中山装袖口磨出的毛边。
“听说...你在村委会工作?”李珠终于打破沉默,手指绕着餐巾纸玩。
“嗯,宣传委员。”徐胜军挺直腰板,“主要负责写标语、出板报、组织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
“哦。”李珠打断他,显然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我在靓丽服装城城上班,卖的都是广州来的时髦货。”
徐胜军注意到她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摸耳朵上那个塑料耳环。
服务员端上了第一道菜——红烧肘子,油光锃亮。李珠立刻掏出个小镜子补粉,徐胜军则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李同志,按照程序,我先介绍一下我的基本情况...”
“还程序?”李珠的粉扑停在半空,“你当是村委会开会呢?”
徐胜军没理会,继续念道:“徐胜军,男,28岁,未婚,中专文化程度,月工资458元8毛,无不良嗜好...”
“停停停!”李珠把镜子啪地合上,“你念悼词呢?”
徐胜军推了推眼镜:“这是必要的相亲流程。”
李珠翻了个白眼,那眼线画得跟熊猫似的:“那我是不是也得来一段?李珠,女,25岁,未婚,初中文化,月工资380元加提成,最爱看《还珠格格》。”
“你的情况介绍很...生动。”徐胜军干巴巴地说。
糖醋鲤鱼上来了,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李珠突然凑近徐胜军:“哎,说实话,你也是被家里逼着来的吧?”
徐胜军吓了一跳,差点把筷子扔了:“这个...确实有一定的家庭因素...”。
“得了吧!”李珠夹了块鱼尾巴,“你看我这身打扮,像自愿的吗?这裙子是店里去年积压货,打三折都没人要。”
徐胜军忍不住笑了:“我这也是...大姨非让我穿这身,说显得稳重。”
“稳重?”李珠撇嘴,“跟老干部似的。你口袋里插那么多钢笔干嘛?开文具店啊?”
“工作需要...”徐胜军脸红了。
李珠突然压低声音:“这样,吃完饭各回各家,就说没看上。我跟我姑说你太死板,你跟你大姨说我太浮夸,行不?”
徐胜军如释重负:“行!”
两人第一次达成共识,竟然碰了下可乐杯。徐胜军注意到李珠笑起来其实挺好看,就是那口红涂得太夸张。
“其实吧,”李珠啃着鱼头,“你要是不总板着脸,长得还行。”
“你...你要是不化这么浓的妆,也挺...朴实的。”徐胜军结结巴巴地回夸。
“朴实?”李珠瞪大眼睛,“你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大姨突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聊得怎么样啊?”
“特别好!”李珠立刻换上甜腻的嗓音,“徐同志特别有...有文化!”
“是啊,”徐胜军配合着点头,“李同志很...很时尚。”
大姨乐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们般配!小徐啊,下周村口放电影,你请小李去看呗?”
徐胜军和李珠同时被可乐呛到。
“恐怕不行,”徐胜军咳嗽着说,“下周要组织村民学习中央一号文件...”
“我得去省城进货!”李珠赶紧接上。
大姨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那改天...”
徐胜军回到家,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扇风,李淑庆就端着碗绿豆汤,凑过来“胜军啊,相得咋样?那姑娘俊不?你俩聊得投机不?”一边问一边往徐胜军跟前凑,差点把绿豆汤洒他裤子上,徐胜军接过碗猛灌一口,长叹:“妈,您这介绍的不是相亲对象,是人间奇观啊!”
李淑庆拍大腿:“咋的啦?人家姑娘在县城卖衣裳,多体面!”徐胜军比划着:“您是没看见,那连衣裙红得跟咱家过年贴的对联似的,嘴上的口红——哎呦喂,我都不敢正眼看,怕晃着眼!”李淑庆拧他耳朵:“少贫嘴!人家那叫时髦!”
“时髦?妈您知道她送我啥定情信物不?一条印着不知名的花领带,说是店里滞销货!”掏出领带抖搂“这系脖子上,咱村头老黄牛都得笑掉大牙!”
李淑庆憋着笑瞪眼:“那...那你送人家啥了?”
徐胜军得意地笑:“我送她本《农村政策宣传手册》,跟她说闲着没事多学习!”
李淑庆气得抄起扫帚:“你个榆木疙瘩!活该打光棍!”
徐胜军边躲边喊:“别打别打!我俩说好啦,她跟她姑说我太死板,我跟您说她太浮夸,这不皆大欢喜嘛!”
李淑庆举着扫帚追到院里:“欢喜个屁!下礼拜徐叔还给你安排了村委会主任家的侄女!”
“妈!我突然想起村委会要连夜写标语!您让先那姑娘跟咱家老母猪相相看!”
徐湛祥提着裤子从茅厕晃悠出来,裤腰带还没系利索,就听见院子里娘俩吵吵嚷嚷。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往屋里走,嘴里还叼着半截旱烟,徐湛祥眯着眼吐烟圈:“这大半夜的,吵吵啥呢?我在茅房都听见胜军那小子吱哇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杀猪呢!”
李淑庆举着扫帚气呼呼:“你问问你这好儿子!人家王婶给介绍的多好的姑娘,他倒好,跟人家交换什么‘扶贫物资’!”把那条花领带甩到徐湛祥脸上,徐湛祥手忙脚乱接住领带:“哎呦喂!这花里胡哨的...”,展开一看乐了,“这不挺好吗?系着去村委会,保管比你那‘计划生育好’的横幅还醒目!”
徐胜军从门后探出头:“爹!您可算来了!我妈非要让我跟个“行走的年画娃娃”处对象...”,徐湛祥叼着烟仔细端详领带:“小子,爹跟你说,当年我跟你妈相亲那会儿…”突然被李淑庆瞪得呛了口烟,“咳咳...那啥,这领带比你爹当年的定情信物强多了!”
李淑庆叉腰:“你还有脸说!当年就拿个破蚂蚱笼糊弄我爹!”徐湛祥讪笑:“那...那不是亲手编的嘛...”,突然正经,“不过胜军啊,你送人家姑娘宣传册是咋想的?当是给村民发普法材料呢?”徐胜军挠头:“我这不是...想着建设精神文明...”
徐湛祥一拍大腿:“得!还不如你爹,我当年送蚂蚱笼好歹能养蛐蛐,你这送本书也是厉害”
第二天一早,徐玲香一家三口拎着大包小裹从内蒙古风尘仆仆地回来,李淑庆正往晾衣绳上挂那条花领带,徐湛祥蹲在院子里啃黄瓜。
徐玲香一脚跨进院门就嚷嚷:“妈!我们回来啦!这破长途车颠得我屁股都两瓣了!”把手里羊肉袋子往地上一扔
李淑庆手一抖差点把领带挂歪:“哎呦我的祖宗!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外孙女,“雪乐又长个儿了!让姥姥看看这咋晒得跟煤球似的?”
崔雪乐奶声奶气地说:“姥姥,内蒙可好啦!我天天骑马!”突然看见枣树下的领带,“哇!好漂亮的抹布!”,徐湛祥噗地吐出黄瓜:“啥抹布!这是你舅的定情信物!”徐湛祥被李淑庆瞪得缩脖子,崔庆阳提着两瓶马奶酒晃悠进来:“爸、妈,给您带了点特产”崔庆阳瞅见领带乐了,“这花色...是咱家要开歌舞厅啊?”
徐玲香眼尖发现弟弟躲在门后:“胜军!躲啥躲!听说你相亲把姑娘气哭了?”一把揪住徐胜军耳朵,徐胜军龇牙咧嘴:“姐!轻点!那姑娘自己抹的洋葱装哭...哎呦!”,李淑庆边往厨房跑边喊:“老头子!快把那只老母鸡宰了!玲香最爱吃小鸡炖蘑菇!”
徐湛祥拎着菜刀犯愁:“淑庆啊...这是咱家下蛋的冠军鸡啊...”鸡扑棱着翅膀满院跑
崔雪乐兴奋地追鸡:“姥爷加油!我帮你围堵!”
徐玲香从包里掏出羊毛毯:“胜军,姐给你带了相亲礼物”抖开一条印着骏马的毯子,“看!跟你那领带绝配!”
徐胜军裹着毯子生无可恋:“姐...我现在去当蒙古包还来得及吗...”
李淑庆举着锅铲冲出来:“都别闹了!湛祥!鸡跑灶台上了!玲香快来和面!庆阳你去买啤酒!胜军——”瞥见徐胜军裹着毯子的“算了你还是老实坐着吧”
怀孕五个月的徐贤颖挺着肚子,一手扶着腰,一手举着擀面杖追打李军隆。李建国蹲在房檐下"滋溜滋溜"吸着两毛钱一根的老冰棍,刘秀贞坐在小板凳上剥毛豆,塑料盆里泡着条被剪成拖把布的钓鱼裤。
李军隆躲在晾衣绳后头:“媳妇儿!我错了!那鱼竿真是二手的!就花了八十!”衣绳上晾着的婴儿尿布糊了他一脸。
徐贤颖气喘吁吁:“放屁!王婶都看见了!你在渔具店跟人砍价半小时!”突然扶住肚)“哎呦...”
刘秀贞地窜起来:“要生啦?!”毛豆撒了一地。
李建国冰棍掉裤裆上:“快!我去借三轮车!”手忙脚乱掏小灵通“120多少号来着?”
徐贤颖翻白眼:“爹!我是气的!”突然抄起洗衣盆里的钓鱼裤“李军隆!你拿孩子奶粉钱买这破玩意儿?!”
李军隆扑过去抢:“别扯!这裤子防水!等孩子出生能当尿布!”
刘秀贞突然掏出擀面杖:“都闭嘴。”咚地砸在铁盆上“军隆你去村口买西瓜!贤颖坐这儿吃冰棍!”把老伴的冰棍塞儿媳手里。
李建国委屈:“那我呢...”。
刘秀贞瞪眼:“你去把胜军家那条花领带借来!我听你李婶说,孕妇看了喜庆东西不生闷气!”
徐贤颖噗嗤笑了:“妈!您不知道,那领带让胜军系着去村委会,把宣传栏的喜鹊都吓飞了。”
傍晚的厨房里,孟昭柳系着围裙,正专注地翻炒锅里的青椒肉丝。油烟机嗡嗡作响,灶台上的汤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洪秀丽悄悄溜进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孟老师,好香啊~”她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他腰侧轻轻挠了挠。
孟昭柳手一抖,差点把锅铲扔出去:“秀、秀丽,别闹……油会溅到……”。
“怕什么?”洪秀丽坏笑着凑近他耳边,“我又不怕烫~”
孟昭柳的耳根瞬间红透,手里的锅铲机械地翻动着,菜都快炒糊了。
而此时,厨房门口正挤着三个偷看的脑袋。
王小琴捂嘴偷笑,小声:“哎呦,这俩孩子,比电视剧还腻歪!”
洪致远挑眉:“孟老师这定力不行啊,我妹挠他一下,他连盐和糖都分不清了!”
洪大成面无表情,但眼睛紧盯锅里:“……菜要糊了。”
果然,锅里飘出一股焦味。孟昭柳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关火,结果转身时不小心撞到洪秀丽,两人踉跄着贴到墙上。
洪秀丽被他圈在臂弯里,眼睛亮晶晶的:“孟老师,你这是……壁咚我?”
孟昭柳结结巴巴:“我、我是怕你撞到……”
洪秀丽突然伸手,指尖沾了一点他脸颊上的面粉,笑眯眯道:“你脸上有东西。”
孟昭柳呆呆地:“啊?哪儿?”
“这儿~”她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孟昭柳瞬间石化。
王小琴激动拍大腿:“哎呦!亲了亲了!”
洪致远捂眼:“我是不是该收他精神损失费?”
洪大成沉默两秒,突然开口:“……饭还吃不吃了?”
孟昭柳这才发现全家人都在围观,顿时羞得想钻到锅里去。洪秀丽却笑得灿烂,挽住他的胳膊:“爸妈、哥,今晚加菜红烧“孟老师”!”
孟昭柳:“??”
晚饭后,王小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眯眯地看向正在帮忙擦桌子的孟昭柳
王小琴故意提高嗓门:“小孟啊,今晚你睡哪屋啊?是跟秀丽一起睡呢,还是跟致远挤挤?”
孟昭柳手一抖差点打翻盘子,耳朵瞬间红透:“阿、阿姨!我...我...”
洪秀丽正在喝水,直接呛到:“妈!您说什么呢!”
洪致远从沙发上蹦起来:“别啊妈!我可不想半夜听他背数学公式!中午他喝醉,非给我证明“为什么1+1=2”,讲了一下午!”
洪大成淡定翻报纸:“让他睡书房吧,那儿隔音好。”
孟昭柳如蒙大赦:“对对对!书房就...”
王小琴突然掏出一床大红喜被:“书房多冷啊!你看这新被子,还是龙凤呈祥的呢~”
洪致远起哄:“妈!您这被子准备多久了?该不会从秀丽说有对象那天就...”
洪秀丽抄起抱枕砸哥哥:“洪致远你闭嘴!”
孟昭柳急中生智:“阿姨!我突然想起明天第一节有课!得回学校备课!”转身就要跑。
王小琴一把拽住他后衣领:“急啥?学校早锁门了!”转头喊,“秀丽!你屋电热毯开了没?”
洪秀丽抓狂:“妈!!”
洪大成突然合上报纸:“这样,小孟睡书房。”瞥了眼老婆“小琴,你新腌的酸菜该翻缸了。”
王小琴遗憾叹气:“唉,好吧好吧~”
春红小卖部的冰柜前,洪秀丽正踮着脚掏最后一根老冰棍,孟昭柳单手插兜站在旁边,另一只手拎着瓶大窑汽水,领口随意敞着两粒扣子,露出截锁骨。
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一个穿铆钉皮衣的男人甩腿下车,油头在阳光下反着光,正是洪秀丽的前男友董强康,现在在裕栖市开了家“炫酷造型”理发店。
董强康摘下墨镜:“哟,洪秀丽?还跟以前一样馋啊?”瞥见孟昭柳“这位兄弟面生啊?”
洪秀丽咔嚓咬碎冰棍:“我对象,孟昭柳。”故意把冰棍递到孟昭柳嘴边“尝尝?甜着呢~”
孟昭柳就着她的手咬了口,挑眉看董强康:“你头上抹的是猪油还是发胶?再近点能烙煎饼了。”
董强康脸色一僵:“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这款,是吧秀丽?”故意甩头发“上周还有女顾客送我锦旗裕栖市剪刀手爱德华”。
孟昭柳慢悠悠拧开汽水:“爱德华知不知道不重要,但你后脑勺的头发茬没修齐。”突然伸手比划,“左边比右边宽了0.3厘米。”
董强康下意识摸后脑勺:“放屁!我用了最新款......”
小卖部老板袁春红突然探头:“强康啊,你赊的六瓶发胶钱......”
董强康猛咳嗽:“那什么!我是来买烟的!”抓起柜台最贵的中华
洪秀丽突然搂住孟昭柳的腰:“昭柳,你上次给我修的刘海比某些人强多了~”
孟昭柳低头看她:“晚上给你修眉?保证两边对称。”抬眼“董先生要不要一起?你眉毛像被狗啃的。”
董强康手一抖烟掉了:“我这是断眉!时尚!”
孟昭柳捡起烟扔回柜台:“王婶,换包利群吧,这包受潮了。”瞥董强康“你手汗太重。”
董强康涨红脸:“洪秀丽!你现在喜欢这种嘴毒的?!”
洪秀丽笑嘻嘻晃孟昭柳胳膊:“对啊,他嘴是毒,但不像某人”突然捏鼻子“用的发胶一股臭豆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