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如同被拽入无底的血色深海。
意识,在碎裂的边缘被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黏合。
乔言心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石室顶端摇曳的火光,将一张张关切而染血的脸映照得明明灭灭。
“娘娘!”
李贞嘶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乔言心没有回应。
她那双幽深的凤眸,此刻仿佛吞噬了午夜的寒星,又淬炼了地狱的业火,深不见底。
剧痛,如同退去的潮水,依旧在四肢百骸的深处隐隐作祟。
但一种更加磅礴、更加混乱、也更加……强大的力量,正在她干涸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那是她自己的毒力,与那被强行吞噬的邪魂残余,以及被彻底激怒的“灵种”本源,三者混杂在一起的洪流。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不是因为虚弱。
而是因为力量满溢到失控的边缘。
她第一时间,将心神沉入小腹。
“灵种”安然无恙。
不,它非但无恙,反而比之前壮大了数倍不止。
原本纯净如皓月的光华,此刻却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猩红血线,散发着一股霸道而邪异的凶性。
像一头吞噬了恶龙,正在消化鳞甲的幼兽。
强大,却也危险。
乔言心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浊气,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涣散被无边的冰冷与锐利取代。
她活下来了。
她的孩子,也保住了。
这就够了。
“属下无能,让娘娘身陷险境!”
李贞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中是无法掩饰的自责与后怕。
乔言心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石室中央那面已经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古铜镜上。
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
李贞连忙上前搀扶。
她的身体依旧虚弱,每动一下,骨骼都像是在呻吟。
可她的脊梁,却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
“本宫昏迷了多久?”她声音沙哑,却字字如冰。
“不到半刻钟。”李贞答道,“娘娘,那东西……似乎被您重创了。”
乔言心绝美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嗜血而讥诮的冷笑。
那笑容,看得周围的暗卫心头齐齐一颤。
此刻的娘娘,比那茧中邪魂,更让他们感到畏惧。
“老狗。”
她轻启朱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石室中。
“你的分魂都没了,还不肯现身吗?”
话音刚落!
那面本已死寂的铜镜,猛然光芒大盛!
一道比之前更加怨毒、更加疯狂的苍老声音,从镜中轰然炸响!
“贱婢!!!”
“你竟敢毁我分魂!吞我道果!”
“你这该死的蝼蚁!你和你的孽种,都将永世不得超生!本座要将你们的神魂抽出,在幽冥鬼火中灼烧一万年!!”
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怒与歇斯底里的怨毒。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龙,被蝼蚁拔掉了最珍贵的逆鳞。
那股威压,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暗卫们再次气血翻涌,头痛欲裂。
李贞脸色一变,横剑挡在乔言心身前:“娘娘小心!”
乔言心却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臂。
她看着那面狂怒的铜镜,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只无能狂怒的败犬。
“本宫的孽种?”
她轻抚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温柔,随即又化为滔天的杀意。
“很快,你就会知道,他会是你永生永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