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喜欢的人吗

暮色四合，霍雨儿独自坐在昊天宗最高的断崖边，双腿悬空晃荡着。

风卷起她冰蓝色的发丝，月光在发梢凝结成冰晶，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掉落。

远处群山在暮色中起伏如墨，最后一缕晚霞将云海染成黑色。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特有的节奏。

霍雨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王东的脚步声她听了六年，从史莱克学院的石板路到明都的街巷，再到如今昊天宗的山径。

“雨儿。”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

夜风裹挟着远处松涛的声音拂过山崖。

霍雨儿注意到王东今天格外安静，睫毛低垂着，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王东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轻："雨儿，你有喜欢的人吗…”

霍雨儿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波动。

喜欢的人…吗？

这个词在她空洞的心房里撞出一丝回响，像是石子投入结冰的湖面，虽然没能破冰，却传来清晰的震动。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年，月光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正望着远方的星海，倒映着万千星辰。

王东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画面，

但这些画面很快被一片血色覆盖。钟离乌的声音在她记忆深处响起："感情是毒，会要了你的命。"

霍雨儿收回目光，声音比山间的夜风还冷："没有。"

王东转过头："真的？"

霍雨儿迎上他的目光："你觉得我会对谁动心？"

王东在心里轻笑。他太了解霍雨儿了，她在强壮镇定。

但他没有拆穿："可惜了。我还想着要是你有喜欢的人，我可以帮你递情书。"

"多事。"霍雨儿别过脸，夜风趁机钻进她衣领，冷得她微微一颤。

这具身体有了极致之冰后对寒冷的抗性本该极强，但不知为何，今晚的风格外刺骨。

王东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冷就回去。"

"不冷。"霍雨儿嘴上这么说，却把袍子裹紧了些。

为什么总是想起他？

霍雨儿烦躁地皱眉，把这归于圣灵教的禁制导致的思维混乱。一定是最近雪帝魂灵的力量在影响她，一定是这样。

霍雨儿凝视着崖下的云海，思绪却飘回那个血色的夜晚。

钟离乌的骨鞭抽在她背上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感情是没有用的，我会帮你彻底戒掉。"那之后，她确实感觉不到喜怒哀乐了，但...

"雨儿。"王东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看那边。"

他指向天边一颗特别亮的星星。霍雨儿下意识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的脸颊。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王东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睛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传说对着它许愿很灵验。"

霍雨儿冷笑："你信这个？"

"不信。"王东靠回原位，"但万一呢？"

他在期待什么？霍雨儿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内心。

她猛地站起身，王东的外袍从肩头滑落，掉在岩石上发出轻响："回去了。"

回到房间，霍雨儿站在窗前久久未动。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抬手按住心口，那里本该有心跳加速的感觉，现在却一片死寂。

但为什么看到王东的笑容时，会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

这不是喜欢。霍雨儿对自己说。这只是因为王东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全部黑暗面还留在身边的人，是习惯，是依赖，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种复杂的感觉。

窗外的树影突然晃动。

她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手指轻轻挑开一条缝隙，正好看见王东跃上屋顶的背影。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形状像是一封信。

又在瞒着我做什么...霍雨儿下意识想追上去，手指已经搭上了窗框，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关我什么事！！

她松开手，任由窗帘落下，把自己扔进床铺。但闭上眼睛，全是王东问她"有喜欢的人吗"时，那双含着笑又藏着刀的眼眸。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却又温柔地选择不拆穿。

另一边，信上详细记载了相思断肠红的采摘方法。

"没有喜欢的人？"王东轻声自语。

月光下，他俊朗的面容一半浸在银辉中，一半隐于阴影里。

"骗子。"

夜风吹散了他的低语，也吹动了远处树林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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