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雪花又开始零星飘落,无声地覆盖着琉璃瓦和宫墙,将白日的一切喧嚣与暗涌都暂时掩埋。
姜知宜处理完手头几份无关紧要的奏报,揉了揉眉心,一丝真实的疲惫感漫了上来。
连日来的布局、交锋、救场,看似游刃有余,实则耗费心神。
“青黛,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快亥时了。”青黛轻声回应,为她换上一杯热参茶。
姜知宜端起茶杯,暖意透过瓷壁传到掌心。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寂静的雪夜,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谢珩宫殿的方向。
【谢珩爱意值:40%】
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浮现。
四十……对于从-20%起步的谢珩来说,已是巨大的飞跃。
这意味着,她在他心中,终于不再仅仅是一个符号化的、令人憎恶的掠夺者,而开始成为一个具体的、复杂的存在。
但这还远远不够。
“青黛,去小厨房,把温着的燕窝粥取来,再拿那件银狐毛的斗篷。”
“殿下,您要亲自送去?天色已晚,正君可能已经歇下了……”青黛有些迟疑。
“无妨,孤去看看。若他睡了,放下东西便回。”姜知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
谢珩并未入睡。
他靠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卷书,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
殿内烛火昏黄,映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
落水时的冰冷窒息感,以及之后被她紧紧抱住的温暖触感,如同冰与火交织的烙印,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回想,更厌恶心底那丝因她近日温和态度而悄然滋生的……软弱。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宫人低低的请安声。
他心口莫名一跳,下意识地合上了书卷。
殿门被轻轻推开,姜知宜披着一身寒气,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的青黛抱着斗篷,识趣地停在门外,并未入内。
“还没睡?”姜知宜看到他醒着,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将食盒放在桌上,“正好,孤让人炖了燕窝粥,你用些再睡,对身体好。”
她动作自然地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指尖微凉,却让谢珩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嗯,已经不烧了。”她点点头,仿佛只是完成一项例行检查,然后转身去盛粥。
谢珩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玄色常服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腰线,墨发简单地用一根玉簪挽起,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这与白日里在朝堂上或是在东宫属官面前那个或慵懒或锐利的皇太女,又有些不同。
“殿下不必如此费心……”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微哑。
“费心?”
姜知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过来,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用勺子轻轻搅动。
“你是孤的正君,你病了,孤照顾你,不是天经地义么?”
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眼神平静,没有任何狎昵或施舍的意味,仿佛只是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谢珩看着近在咫尺的粥勺,和她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心跳莫名加速。
他下意识地想避开,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
【谢珩爱意值:45%】
最终,他微微张口,咽下了那勺温热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