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第一次遇见那个少年是在普济,那一天的天空蓝的透彻,是桑南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天空。
那个手里抱着羊的少年走上前笑着看向桑南。
“阿哥要和小羊拍照吗?”
桑南愣了愣,这个有着泪痣的普济少年会说大陆话?他旁边的乐子安也有些奇怪,普济人会说大陆话的很少,这个少年的普通话还很标准。
“你会说大陆话?”
桑南吸了口烟,吐出烟气,神色带着有趣。
“会说,我的阿哒是大陆人。”
“阿哒?”
乐子安连忙解释
“阿哒是爸爸的意思。”
桑南点了点头问
“拍一次多少钱?”
少年笑了笑,眼角弯弯,出奇的好看,他回答
“阿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大陆人,不要钱。”
桑南耻笑了声,这个普济的少年倒是会说话,他摸了摸少年的头
“不用,我不缺钱。”
乐子安对着桑南小声说
“老板,你问问这个小朋友这附近有没有旅馆。”
“我不是小朋友。”
桑南和乐子安都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听到了,这种错愕又换成一种有趣,小朋友还是小朋友啊,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也要辩解。
“我16岁了,不是小朋友。两位阿哥想要找旅馆可以和我来。”
桑南和乐子安想都没想就跟上了这个刚刚认识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桑南率先开口
“我叫德力格尔。”
“德力格尔”
桑南在心里念了一遍。
“你可以叫我格尔。我的名字太长了,阿哥叫的累。”
桑南笑了笑
“好啊,格尔。”
格尔回眸,带着笑
“两个阿哥叫什么名字?”
桑南愣住了,这个少年太惊艳了,他甩了甩头
“我叫桑南。”
“乐子安。”
格尔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他们没走多远桑南就看到了一家客栈,很高大,风格就是印象中草原的风格。
他们走了进去,格尔把小羊放在地上,走到了前台对着一个女人道
“阿桑,普塔纳琪,耶哒柯赤?”
(母亲,我带了两个朋友,你可以给她们开个房间吗?)
那个女人抬起头,虽然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格尔母亲笑了笑道
“木撒搭搭。”
(当然可以)
桑南偏头问乐子安
“他们在说什么,普济语?”
“对,格尔在问他妈妈能不能给我俩开房间,他妈说可以。”
“哦。”
格尔转过身对着他们温柔一笑
“两位阿哥和我一起来吧。”
桑南和乐子安点点头跟了上去,他们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穿过一条走廊,他们来到一间房间,格尔推开房间,桑南挑了挑眉,这个房间的装修一看就不是旅馆的房间。
“这是你的房间吗?”
格尔有些震惊问到
“阿哥是怎么知道的?”
桑南笑了笑,点了点木门
“一路来都是空房间你不带我们进去却带我们到最里面的房间,而且这个门的材质不一样。你其实没必要这样。”
格尔勾了勾嘴角
“两位阿哥是大陆的客人,大陆人都是普济的朋友,朋友就是要以礼相待。”
桑南哈哈大笑,这个普济的少年太有趣了。
“阿哥你们休息吧。”
格尔退了出去,冲他们温柔一笑。桑南和乐子安对视一眼,谁也没理谁,乐子安进浴室洗澡,桑南则是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了打火机,放嘴里吸了一口。
他看着外面一片草原,像绿色的海洋,他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咔嚓”浴室门被打开,乐子安走了出来,他换上了短袖,头发微湿,他看着桑南咧嘴皱皱眉。
“老板,你天天抽烟肺不怕抽黑。”
桑南不耐烦的“嘿”了一声,冲着乐子安骂
“关你屁事!我看你他妈才有病,你他妈不知道普济昼夜温差大啊?穿个短袖!冷不死你。”
乐子安几次张嘴,又闭上,他不敢反驳,一是因为桑南是他的老板,惹他不高兴,这一个月自己的工资可不保了,二是他吵不赢。
他偷偷白了桑南一眼,就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桑南瞥了一眼《无仓世》最近很火的一本热血小说,这个乐子安一天天正事不干,看的桑南一阵火,他拿起旁边的纸就朝着乐子安扔过去。
乐子安因为沉迷小说没注意,刚看的起劲就被一包纸正中,他“哎哟”一声,冲着桑南委屈的喊。
“干嘛呀!老板!你干嘛呀!”
桑南看着他这个样子哈哈大笑,又吸了口烟,乐子安吃瘪是真的很好玩,桑南眼睛弯弯,桑南长的是典型的帅哥,高鼻梁,薄嘴唇,下颌线明显,是男是女都很惊艳,乐子安咽了口唾沫。
“老板,你咋不是女的。”
“是女的你好干我是吧?”
乐子安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桑南居然出口成章,说出这种...这种...怎么说都不太对劲的话,他的脸色瞬间爆红,嘴巴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瞧你这怂样!哪个女人看的上你。”
乐子安瞪了桑南一眼转过身不看他。
桑南挑了挑眉,把烟塞到烟灰缸里,从椅子上拿起衣服,迈开长腿走到了门口,乐子安见老板要出去立马道
“你干嘛呀老板。”
“逛会。”
说完“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他慢慢走下楼梯,走出客栈,草原的空气果然很清甜,一股子植物的味道,阳光也极其热烈,他慢慢走动。
其实他也不知道去哪,只好找了个地方默默站着。
“阿哥。”
他没站多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格尔,他转身,格尔带着笑走了过来
“阿哥在这站着干嘛?”
桑南摇了摇头,又低下头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挺奇怪的吧?
格尔轻轻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
“普济也曾经有一段美丽的佳话。”
桑南看向格尔,他眉头舒展,嘴角带笑,慢慢的讲着。
“那时的普济不叫普济,他们把它叫草原,把大陆叫中原,如果两国要交好,那一定要联姻,于是中原的皇帝把他的女儿太平公主嫁了过来,太平公主很美,可以以倾城形容,草原的统领只一眼便就爱上了这个红衣姑娘,为了让她感受到善意,统领从来没有动过她,而公主始终愁眉不展,但这段联姻带来的和平并没有持续多久,中原向草原宣了战,而这位公主注定活不了,那天公主请战,她要带兵领将,反了他曾经的家乡,统领始终忘不了红衣公主的容颜,也忘不了她在死前对自己的怅然一笑,从此他日日夜夜为公主作画,不在管理政事,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有那位红衣公主,而统领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位公主的真名,只知道她姓白,后来的人们才知道那位美丽又勇敢的公主叫白无忧,中原的皇帝为她取名叫无忧,她却一生都活在忧愁里。”
桑南听了紧皱眉头
“这还是佳话吗?我怎么听着那么悲凉。”
格尔笑了笑
“这本来就不该是佳话,那位红衣公主从来都没爱过草原的首领,只是那位首领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阵风吹过来,鬓角的头发摸索着他的脸,好痒,他又拿出烟点燃。
“他们认为是佳话,那位公主只会认为是困住自己的囚笼。”
他吐出烟气,眼中有些累。
“阿哥,吸烟对身体不好。”
桑南没有回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