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屋内的烛火跳动着,她盯着满桌账册,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平儿轻轻剪亮烛芯,压低声音道,“方才周瑞家的来说,蓉大爷申时去了珍大爷的书房,足足待了两个时辰。”
“备轿。”王熙凤忽地站起身来,石榴红撒花裙裾划过青砖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去东府。”
夜幕下的宁国府宛如蛰伏的巨兽,檐角嘲风兽的影子落在贾蓉肩头。他行礼时,腰间的羊脂玉佩与旧日那枚莲纹佩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侄儿给二婶请安。”贾蓉笑得温润,“二婶这么晚过来,可是为着可卿的病?”
王熙凤径直坐到上首,指尖轻抚案上白玉镇纸,“前日查账,我见你支了二百两修祠堂,可怎么单上写的楠木价比市价低了三成?”
贾蓉瞳孔微缩,想着这是对贾府好的事情,随即笑道:“是父亲旧日同窗让的利,说看在面上……”
“哦?”王熙凤从袖中拿出一张当票,“那这二百两的束脩银,怎么恰好是秦家当掉白玉镯的数目?”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眉眼森然,“蓉哥儿,你媳妇的病榻前,可还缺着几味好药材呢。”
贾蓉额角渗出冷汗,忽然扑通跪下:“侄儿糊涂!实在是父亲逼着……”
“逼着你用秦钟当筹码,你就同意了!”王熙凤冷笑,将茶盏重重一搁,“明日巳时,我要在荣禧堂看到完整的祠堂料单。若少了一钱银子……仔细着你的皮!”余音消散在穿堂风中,惊起檐下宿鸟。
三日后,连遇带着秦钟和顾修出现在贾府学堂。贾蓉看见秦钟腰间连家祖传的碧玉环佩时,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手中折扇“啪”地合拢。
雨滴落在黛玉房外的芭蕉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宝钗看着黛玉新写的“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轻声道:“明儿该让宝玉来看看这幅字。”
“嗯,想是宝哥哥一定乐意来的。”黛玉笑着答,又突然问,“宝姐姐可有法子?”
宝钗惊讶,黛玉竟没反驳自己,“什么法子?”
“小伊没有同你聊吗?”黛玉疑惑,难道小伊只同自己聊了,“我觉得宝哥哥多学点东西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不知道宝哥哥怎样才乐意学?”
宝钗想是昨日自己走后伊雪同黛玉聊了宝玉的事,黛玉也想通了,笑着说:“不急,慢慢让宝玉愿意学吧,阿岚可愿意同我一起想办法吗?”
“当然!”黛玉嗔怪,“宝姐姐可不要又想着将阿岚丢向一边啊!”
宝钗知道黛玉这是皮了,点了点黛玉的鼻子,调笑道:“你呀!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了!”
“那次在苏州林府不是吗?”黛玉问,“你说要我待在林府不走了。”
“我那是……”宝钗低下头回到,“那是担心你会再次离我而去!”
黛玉抱住宝钗,“宝姐姐不要小瞧你的阿岚了,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你的!”
“嗯。”宝钗终于又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