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光吻戏
化妆刷轻柔地扫过眼睑，美羊羊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着暖羊羊为她勾勒出林星辰标志性的"冰川美人"眼妆——银灰色眼影在眼尾微微上挑，像是一层薄霜覆盖着火山。
"头再抬一点。"暖羊羊用拇指轻托她的下巴，"你从早上开始就绷得像张弓。"
美羊羊闭上眼睛，任由刷毛拂过她的睫毛。"今天拍第38场。"
暖羊羊的手顿了一下："...吻戏？"
"嗯。"
暖羊羊放下化妆刷，双手搭在美羊羊肩上："需要我找张导商量改借位吗？"
美羊羊睁开眼，镜中的女孩瞳孔微微颤动，但声音很稳："我是专业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专业问题。"暖羊羊叹了口气，"自从昨晚那条微博，全剧组都在等着看你们今天的互动。"
美羊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纸张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第38场的批注格外醒目——[真实接吻，镜头从多个角度捕捉，要求情感递进：抗拒→犹豫→沉溺]。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场务的吆喝，隐约能听到"喜羊羊老师来了"的呼声。美羊羊的后颈立刻绷紧，像是察觉到危险的猫。
"他到了。"暖羊羊瞥了眼窗外，"哇哦，今天这造型..."
美羊羊强迫自己不要转头，但镜子的反射出卖了她——喜羊羊穿着一件深蓝色高领毛衣，外搭灰色西装外套，头发比平日梳得更为一丝不苟，整个人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精英学者。他正和导演交谈，时不时指向天文台布景的方向，侧脸线条在晨光中如同雕刻。
"像个等待新婚夜的..."暖羊羊话没说完就被美羊羊瞪了回去。
"帮我拿瓶水。"美羊羊站起身，白色真丝衬衫随着动作流淌出珍珠般的光泽，搭配铅笔裙将她的腰线勾勒得纤细而有力——这是她特意为林星辰这个角色设计的戏服私搭，既符合天文学家的知性，又暗藏女性魅力。
暖羊羊递过矿泉水时压低声音："他往这边看了三次了。"
美羊羊拧开瓶盖，故意背对窗户："与我无关。"
水还没送到嘴边，化妆间的门就被轻轻叩响。场务小妹探头进来，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美羊羊老师，喜羊羊老师让我送这个给您。"
那是一个精致的保温杯，杯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低因咖啡，双份奶，45℃——不会影响手抖的完美主义者】。字迹潇洒不羁，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美羊羊的指尖在触到杯壁时微微一颤——温度刚好是她喜欢的，不会烫口也不会太凉。这种程度的了解，不是随便什么前同事能做到的。
"要退回去吗？"场务小心翼翼地问。
美羊羊拧开杯盖，咖啡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她抿了一小口，恰到好处的醇厚与奶香在舌尖绽放。"...告诉他有劳了。"
场务刚离开，暖羊羊就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与我无关'？"
美羊羊把保温杯重重放在化妆台上："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张导说半小时后开拍！"副导演在走廊喊道。
美羊羊深吸一口气，拿起剧本最后确认走位。这场戏讲的是林星辰与陆星河在天文台通宵观测后，因一场学术争论不欢而散，却在转身时被意外关在穹顶室内。陆星河借着酒劲（道具用的无酒精香槟）将林星辰压在星图墙上，在投影的漫天星光下强吻了她——而这位一向理性的女科学家竟然在挣扎片刻后回应了这个吻。
"所有部门准备！"张导的大嗓门透过对讲机传来。
美羊羊走向片场中央的天文台布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喜羊羊已经站在标记位置上，见她走来，微微颔首："早，搭档。"
"早。"她简短回应，站到自己的标记点上，刻意避开与他视线相交。
张导走过来讲戏："我要真实的张力，明白吗？林星辰应该像被卷入黑洞的光——抗拒是徒劳的，但又不甘心就此沉沦。"他比划着，"喜羊羊，你抓住她手腕时要有掌控感，但不是粗暴。美羊羊，你挣扎的力度要逐渐减弱，最后那个回吻要像宇宙大爆炸一样震撼。"
美羊羊点点头，喉咙发紧。这是她入行以来第一次拍真实吻戏——过去的作品要么借位，要么用吻替。她偷瞄一眼喜羊羊，发现他正专注地研究走位图，表情严肃得像在解一道高数题。
"好，我们先走一遍不带吻戏的排练。"张导拍拍手，"从陆星河把林星辰推到墙上前开始。"
美羊羊迅速进入状态，当喜羊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星图墙上时，她立刻呈现出林星辰应有的愤怒与惊慌："你疯了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学术讨论？"
"有时候真理需要更直接的交流方式，博士。"喜羊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陆星河特有的玩世不恭与危险魅力。他的拇指不着痕迹地在她脉搏处轻轻一按，那里正跳得飞快。
美羊羊差点出戏，但专业素养让她立刻接上台词："放开！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
"我已经后悔了。"喜羊羊突然即兴发挥，将原剧本中"后悔没早点这么做"改成了"后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无意义的争论上"。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呼吸间有淡淡的薄荷糖气息，"你明明知道我是对的，就像你知道这个..."
他的唇在距离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没有真正吻下来，但美羊羊的睫毛已经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
"卡！完美！"张导兴奋地跳起来，"就是这种要吻不吻的张力！现在我们来拍实景，灯光组准备星空投影！"
工作人员忙碌起来，美羊羊趁机退后几步，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颊。喜羊羊递来一瓶水，这次她没有拒绝。
"紧张？"他低声问。
"专业演员不会因为吻戏紧张。"她硬邦邦地回答。
喜羊羊轻笑："那专业演员的脉搏为什么会跳到120？"
美羊羊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但食指和中指仍轻轻搭在她的腕间测心跳。她猛地抽回手："这是角色需要！林星辰本来就会..."
"会为陆星河心动，我明白。"喜羊羊的眼神温柔下来，"就像美羊羊曾经为喜羊羊心动过一样。"
美羊羊张口想反驳，场记却已经打板："第38场第一镜，开始！"
星空投影仪嗡嗡启动，无数光点在天文台穹顶上铺展开来。喜羊羊瞬间变回陆星河，他一把将美羊羊推到墙上，力道比排练时大了几分，让她真实地吃痛轻哼一声。
"你..."她的怒斥被突然贴近的俊脸打断。
"五年前。"喜羊羊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嘴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垂，"选秀节目后台，你帮我系领带时，我就是这样想吻你的。"
美羊羊瞪大眼睛——这不是剧本里的台词！但导演没有喊停，她只能继续演下去："陆星河，你喝多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喜羊羊的手滑到她腰间，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衬衫灼烧着她的皮肤，"就像我知道，你也想吻我。"
他的唇压下来的瞬间，美羊羊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吻开始时带着表演性质的霸道，但当她下意识地挣扎时，喜羊羊的力道微妙地变化了——压制变成了拥抱，强迫变成了邀请。他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下唇，像是无声的恳求。
某种沉睡已久的记忆被唤醒，美羊羊的手指原本抵在他胸前准备推开，却不知不觉揪住了他的衣襟。五年前那个雨夜，他们差点接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与此刻重叠在一起。
"卡！完美！太完美了！"张导的欢呼惊醒了美羊羊，她猛地后退三步，差点撞到摄影机。
喜羊羊站在原地，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泛着水光，眼神却清明得可怕："专业表现，影后大人。"
美羊羊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彼此彼此，影帝先生。"
她转身走向休息区，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片场都能听见。那个吻...太真实了。喜羊羊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精准踩在她记忆中的节拍上，仿佛五年时光从未将他们分开。
"美羊羊老师！"道具组的小伙子追上来，"星空投影仪好像出了点问题，您能来看看吗？说是您以前用过这款..."
美羊羊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检查这台老式仪器。当她拨动某个旋钮时，黄铜底座上一处细微的反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凑近看，那是一个小小的刻痕——"M♡X"，被摩挲得有些模糊了，但依然清晰可辨。
她的呼吸停滞了。这是她五年前亲手刻下的，在他们共度的最后一个生日夜晚。
"修好了吗？"喜羊羊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美羊羊迅速直起身，差点撞到他下巴："只是接触不良。"她犹豫片刻，还是指向那个刻痕："你...一直留着它？"
喜羊羊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爱心上，眼神柔和下来："我留着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美羊羊心锁的最后一道齿。她想起暖羊羊昨晚发来的调查结果——喜羊羊当年确实被突然塞进封闭训练营，连告别都来不及。而当他三个月后出来时，她的前经纪人（现已解约）告诉他"美羊羊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下一场准备！"副导演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接下来的拍摄中，美羊羊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喜羊羊保持冷漠。当他在镜头前握住她的手时，她没有立刻抽回；当他即兴添加一些亲昵的小动作时，她不再用眼神警告他。
午餐时间，美羊羊独自躲在房车里研读剧本。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是两下克制的敲门声。
"进。"
喜羊羊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个餐盒："介意共进午餐吗？"
美羊羊挪了挪位置，算是默许。喜羊羊坐下后，将一个餐盒推到她面前："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打开盖子，里面是她最爱的照烧鸡排饭，配菜刚好避开了她讨厌的胡萝卜。这种程度的了解让美羊羊鼻尖一酸。
"暖羊羊告诉我了，"她轻声说，"关于封闭训练营的事。"
喜羊羊的筷子停在半空："...她还查到什么？"
"你出来后找过我七次。"美羊羊盯着餐盒里的米饭，"我的前经纪人每次都把你挡在门外。"
喜羊羊放下筷子，声音沙哑："第八次我去找你时，你已经搬走了。我在你旧公寓楼下等了一整夜。"
美羊羊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眼角的细纹——五年前那里还光滑紧致。"为什么不解释？在媒体上，在社交平台..."
"然后呢？"喜羊羊苦笑，"让全世界知道你的前经纪人是个骗子？毁了你刚起步的事业？"他摇摇头，"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看你被卷入那些是非中。"
美羊羊的视线模糊了。原来这五年，她固执地恨着一个其实一直在保护她的人。
"那个吻..."她声音发颤。
"半真半假。"喜羊羊坦率地说，"前五秒是演技，后面..."他伸手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后面是我欠你五年的告白。"
美羊羊抓住他的手腕，感受那有力的脉搏："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我有的是耐心。"喜羊羊翻转手腕，与她十指相扣，"毕竟连星空投影仪都等到了重逢的这一天。"
房车外，张导的大嗓门由远及近："两位主角！准备拍下一场了！"
喜羊羊迅速松开手，但离开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今晚收工后，天文台见。我让你看看真正的星空奇迹。"
当房门关上后，美羊羊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五年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天土崩瓦解，而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想重建它。
傍晚时分，最后一场戏拍完，美羊羊婉拒了剧组的聚餐邀请。她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走向空无一人的天文台布景。
喜羊羊已经在那里等候，身旁是那台老式星空投影仪。见她走来，他微笑着启动机器，穹顶瞬间洒满星辰。
"这是..."美羊羊仰头望去，立刻认出了这个特殊的星图排列。
"你获得第一个配角奖那晚的星空。"喜羊羊走到她身边，"我在天文台记录下来的。"
美羊羊的喉咙发紧："你去了现场？"
"每一场你的首映、颁奖、发布会。"喜羊羊轻声说，"只是从来没让你发现。"
投影的星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美羊羊突然看清了这五年来的真相——他们就像两颗相互环绕的恒星，看似遥远，实则从未真正分离。
"喜羊羊，"她终于叫出了这个五年未出口的名字，"再吻我一次。这次不要表演。"
当他的唇落下来时，穹顶的星辰仿佛全部坠落在她心间。这一次，没有镜头，没有剧本，只有两颗终于找回彼此的心，在星光下跳动成相同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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