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屏幕两端的厨房
懒羊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皓月，她正坐在新加坡酒店的书桌前，银灰色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戴着那副他熟悉的金丝眼镜。屏幕角落显示着当地时间——凌晨1:23。
"你又熬夜了。"他轻声责备，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屏幕上她的脸颊。
皓月揉了揉眉心，眼镜反射着电脑蓝光："分公司账目比想象的复杂。今天又发现了三笔异常转账。"她转向镜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的'思念食谱'确实帮我提神了。昨天做了焦糖布丁，酒店厨房的厨师差点把我当同行。"
懒羊羊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是皓月出差第五天，他们坚持着每天至少一次视频通话的约定。有时是清晨他的厨房和她的会议室，有时是深夜他的床头和她的书桌。距离让时间变得错位，却也让每次连接更加珍贵。
"今天该做番茄炖牛腩了。"他举起准备好的食材，"我这边也准备好了，要同步开始吗？"
皓月点点头，将手机架在酒店厨房的料理台上。这是他们这几天发明的"双人烹饪"——隔着屏幕一起做同一道菜。虽然相隔三千公里，但锅铲碰撞的声音和食物香气似乎能穿透时空，创造某种奇妙的共在感。
"先炒香洋葱对吧？"皓月问道，动作生疏但认真。她穿着休闲T恤和睡裤，与平日副总裁的形象判若两人。
"对，小火慢慢来。"懒羊羊指导着，同时操作自己的锅，"记得我们第一次做这道菜时，你非要用量杯称每样调料..."
屏幕里的皓月丢来一个白眼，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结果比你的'随手一撒'好吃多了。"
他们就这样一边烹饪一边闲聊，从工作琐事到童年回忆。懒羊羊发现，隔着屏幕的皓月反而比面对面时更愿意分享内心想法，或许是距离给了她安全感。
当两锅番茄炖牛腩同时在两地飘香时，皓月突然说："我想你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懒羊羊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第二次直白地表达思念。"我也想你。"他柔声回应，"不过你的牛腩快糊了。"
皓月惊呼一声，慌忙抢救她的锅，两人隔着屏幕笑作一团。这一刻，懒羊羊几乎忘记了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视频通话结束后，懒羊羊决定整理一下皓月的厨房——她走得匆忙，许多厨具都没归位。当他挪动调料架时，一个皮质笔记本从缝隙中滑落。捡起来一看，是皓月母亲留下的食谱本，那天晚宴冲突的源头。
"怎么会在这里..."他喃喃自语。记得皓月说过这本子她一直锁在抽屉里。
出于好奇，他小心地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是工整的手写食谱，每道菜都有详细步骤和修改笔记。翻到中间时，一张对折的纸片飘了出来。展开一看，是一份未完成的甜点配方，标题被涂掉了，只留下"特殊项目"几个字。边缘还写着一串数字：15-23-8-5-18-1-12，下面画着明月集团早期的logo。
"这是什么..."懒羊羊皱眉研究着。数字像是某种密码，而那个logo与现在明月集团使用的略有不同，多了一圈麦穗图案。
他立刻拍下照片发给皓月，附言：「整理厨房时发现的。你见过这个吗？」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起视频请求。接通后，皓月的脸填满屏幕，表情罕见地激动："你在哪找到的？"
"调料架后面。你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皓月摇摇头："母亲去世后，父亲把食谱本锁起来了。我上大学时才拿到，但从没仔细翻过每一页..."她凑近镜头，"能把那串数字再给我看看吗？"
懒羊羊将纸片对准摄像头。皓月盯着屏幕，突然倒吸一口气："15-23-8-5-18-1-12...这是字母表对应数字！A=1，B=2..."
"所以是O-W-H-E-R-A-L..."懒羊羊拼出来，"Owhereal？什么意思？"
"不对，应该是分开的。"皓月飞快地在电脑上输入，"O-W-H-E-R-A-L...哦！是'O where Al'！阿尔在哪里？"
两人面面相觑。"阿尔是谁？"懒羊羊问。
皓月咬着下唇思考："母亲有个助手叫Albert...但父亲从不允许他提起这个人。"她突然睁大眼睛，"等等，这个'特殊项目'...我小时候隐约听过父母争吵，母亲坚持要开发某种功能性甜点，父亲认为风险太大..."
懒羊羊仔细研究那张纸："配方里用了很多中药材...甘草、陈皮、山楂...这不像普通甜点。"
"母亲是营养学博士，"皓月轻声说，"她一直想将食疗理念融入现代甜点。但项目突然中止了，不久后她就..." 声音哽住了。
懒羊羊多想此刻能在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我们明天去查查这个Albert？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皓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查账时发现一个奇怪的点——异常资金都流向一个叫'Alba食品研发'的空壳公司。Alba...和Albert会不会有关联？"
"太巧合了。"懒羊羊皱眉，"而且为什么现在又有人动用分公司资金..."
"我要深入调查这个Alba公司。"皓月眼中闪烁着决心，"你能帮我查查母亲那个项目的资料吗？家里书房可能有线索，钥匙在..."
"等等，"懒羊羊打断她，"你父亲要是发现我翻他的书房..."
"右边抽屉最下层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我生日。"皓月无视他的顾虑，"母亲的所有工作资料应该都在那里。"
懒羊羊叹了口气："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这涉及到公司机密..."
"它害我母亲失去了生命。"皓月的声音突然冰冷，"无论是什么，我都有权知道。"
看着屏幕上皓月倔强的表情，懒羊羊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点点头："明天我去看看。现在你该休息了，新加坡都快凌晨三点了。"
皓月勉强同意，临结束前突然说："懒羊羊...谢谢你找到这个。母亲去世后，家里没人敢提她的事，好像她从未存在过。"她的声音柔软下来，"和你一起追查这个秘密...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她。"
挂断电话后，懒羊羊小心地将那张神秘配方放回食谱本，却决定暂时不把本子放回原处。他隐约感到，这个偶然发现可能比想象中更重要。
第二天直播前，懒羊羊一直在琢磨那串密码和神秘配方。以至于直播开始后，他心不在焉地提到了"一种特殊的中药甜点"，立刻被弹幕追问详情。
"啊，只是一个老配方..."他慌忙解释，却有个ID为"老烘焙师"的观众私信他：
「你说的中药甜点是不是明月集团20年前流产的那个健康甜品线？我曾参与过初期测试。」
懒羊羊差点打翻调料瓶。他谨慎地回复：「您知道那个项目？为什么中止了？」
「官方说法是技术不成熟。但有传言说首席研发Albert Zhou带走了关键配方，导致项目流产。后来听说他去了新加坡...」
新加坡！懒羊羊立刻联想到皓月提到的Alba公司。直播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联系皓月，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可能正在开会，他想，转而发了条简讯：
「直播时有观众认出那个项目！说关键研发Albert Zhou可能带走了配方，现在在新加坡。和你查的Alba公司有关吗？」
几小时后，皓月回复了一段语音，背景音嘈杂，似乎正在移动："查到了！Alba公司注册人正是Albert Zhou。更奇怪的是，公司近三年的资金全部来自明月集团分公司，但总部账面上完全没有记录。我怀疑有人在挪用公款..."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懒羊羊，我发现财务总监林先生明天要秘密会见Alba的人。我打算跟踪他..."
"太危险了！"懒羊羊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这是录音没法听到，"至少带上助理或者...唉。"
他焦虑地在公寓里踱步，突然灵光一闪——食谱本！如果那个神秘配方真是项目关键，也许他能从中发现什么。他再次翻开那张纸，这次更仔细地检查每个细节。
在灯光下倾斜纸片时，他注意到背面有极淡的铅笔痕迹。用手机增强后，显现出几行模糊的字：
「关键在温度控制。阶段1不超过60℃，阶段2急速降温至3℃，阶段3缓慢回温至体温。活性成分只在特定温区稳定。——A.Z.」
A.Z.— Albert Zhou的缩写？懒羊羊立刻拍下增强后的图像发给皓月，附言：「配方背面有隐藏笔记！可能和工艺有关。小心行事，别单独去见那些人！」
发完消息，他盯着食谱本发呆。皓月母亲究竟研发了什么，值得二十年后还有人为此暗中操作？而这一切与她突然离世有何关联？
手机震动，皓月回复：「收到。明天林和Albert见面地点是圣淘沙的'甜蜜回忆'甜品工坊——巧合吗？那正是母亲在新加坡最喜欢的地方。我要去看看。」
懒羊羊的不安更甚。太多巧合堆在一起，通常意味着隐藏的必然。他多想立刻飞往新加坡，但理智告诉他留在原地调查才是最佳选择。
当晚，他辗转难眠，干脆起身研究那份配方。按照笔记提示，他将列出的药材分类，发现它们大多具有安神、助眠功效。一个想法逐渐成形：这难道是某种功能性甜点？帮助睡眠的甜品？
凌晨三点，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皓月的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上出现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和晃动的画面，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皓月？怎么了？"懒羊羊瞬间清醒。
"懒羊羊..."皓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惊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关于母亲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画面突然翻转，皓月苍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有人在跟踪我。如果...如果明天联系不上我，去我书房找红色U盘，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皓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懒羊羊从床上跳起来，"你现在安全吗？"
"暂时安全。"她深吸一口气，"听着，母亲的研发不是普通甜品，而是一种革命性的助眠食品。父亲当时认为太冒险叫停了项目，但Albert偷走了部分研究...现在他们似乎在重启它，用分公司资金..."
一阵杂音传来，皓月脸色突变："我得挂了。记住，红色U盘..."
视频突然中断。懒羊羊回拨过去，直接转入语音信箱。他坐在床边，双手微微发抖，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可能性。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懒羊羊知道，等待天亮的时间将会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几小时。无论发生什么，他必须准备好帮助皓月——即使这意味着闯入董事长的书房，揭开一个尘封二十年的秘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