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柏林谜题
柏林电影节开幕前一天，美羊羊在酒店套房里来回试穿礼服。窗外飘着细雪，将库达姆大街装点成银白世界。暖羊羊举着平板电脑跟在她身后，不断记录每套礼服的效果。
"银色鱼尾裙适合开幕式，但记者招待会需要更干练的造型..."暖羊羊咬着笔帽嘀咕，"还有，品牌方希望你在红毯上多停留几分钟，他们安排了专业摄影师。"
美羊羊心不在焉地点头，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喜羊羊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十二小时前：【进组封闭拍摄，可能失联几天。证据已交给律师，别担心。爱你。】
这很不寻常。即使再忙，喜羊羊也会抽空发个早安晚安。她试着拨通电话，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别担心，"暖羊羊看出她的焦虑，"《末日救援》是科幻大片，肯定有很多保密场景。"
美羊羊强迫自己放下手机，转向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懒羊羊发来的未剪辑素材已经下载完毕，里面全是五年前《明日之星》中喜羊羊帮助其他选手的画面——他熬夜帮人修改剧本，偷偷把单独辅导机会让给生病的选手，甚至自掏腰包为经济困难的选手买演出服。
"这些足够洗清喜羊羊的冤屈了，"暖羊羊凑过来看，"要现在发布吗？"
美羊羊摇摇头："等懒羊羊联系好媒体。我们需要一个最佳时机——"她的话被门铃声打断。
客房服务推着餐车进来，上面除了晚餐还有一个牛皮纸包裹。"前台说这是刚送到的，指明要您亲收。"
美羊羊皱眉接过包裹，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潦草地写着她的名字。暖羊羊立刻警惕起来："要叫安保检查吗？"
"先看看。"美羊羊小心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封面已经磨损，但依稀可见一行褪色的字迹：给未来的你。
翻开第一页，美羊羊的呼吸瞬间凝滞——扉页上是一张小小的照片，年轻的女子抱着小提琴微笑，面容与喜羊羊有七分相似。照片下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张雅琴，1985年于维也纳。
"这是...喜羊羊的母亲？"暖羊羊瞪大眼睛。
美羊羊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翻动纸页。日记从1985年持续到1995年，记录了张雅琴从音乐学院毕业到结婚生子的经历。但最令她震惊的是频繁出现的"MG"缩写——这个人似乎是张雅琴的导师，后来成为她音乐事业的赞助人，但关系显然不止于此。
"1987年3月15日：MG今天又提出要资助我全球巡演，条件是我必须断绝与张的联系。他怎么就是不明白，爱情不是可以交易的商品？"
"1989年5月22日：MG的势力比想象的更大。柏林爱乐突然取消了我的独奏会，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第五次了..."
美羊羊的指尖停在最后一篇日记上，日期是1995年11月3日——喜羊羊母亲去世前一周：
"他终于找到了我们。十年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小喜才五岁，我不能让他卷入这些肮脏事。如果这本日记能保存下来，希望未来的你能知道真相：MG不是表面那个慈善家，而我的死，也绝不会是意外。"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美羊羊和暖羊羊面面相觑，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MG..."美羊羊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Mark Grenton 音乐"——这位好莱坞大佬的维基百科页面显示，他在80年代确实经营过连锁音乐厅，后来转型电影制作。
暖羊羊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喜羊羊的母亲和格林顿..."
"有关系，而且不是愉快的那种。"美羊羊重新翻阅日记，大脑飞速运转，"格林顿似乎爱而不得，利用权势打压她的事业，甚至...可能与她死亡有关。"
"但这和喜羊羊现在被黑有什么关系？"
美羊羊想起喜羊羊在电话里提到的话："王制片是格林顿的人。如果格林顿与喜羊羊母亲有过节，而现在喜羊羊又即将成为国际巨星..."她突然站起身，"这不仅是打压，这是复仇。"
暖羊羊脸色发白："我们应该立刻告诉喜羊羊！"
美羊羊再次拨打喜羊羊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她转而联系懒羊羊，却得知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末日救援》剧组从两天前就进入全封闭状态，连助理都无法接触演员。
"这不正常，"美羊羊攥紧日记本，"我得想办法联系上他。"
"但明天就是开幕式了，"暖羊羊提醒，"你可是第一个获提名的华人电视剧演员，全世界的媒体都在等着看你。"
美羊羊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胸口像压了一块冰。喜羊羊可能正身处危险，而她却被困在光鲜亮丽的电影节上无能为力...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站在门外的是酒店经理："美羊羊女士，大堂有位自称施密特的先生坚持要见您。他说...是关于'张女士的保险箱'的事。"
美羊羊与暖羊羊交换了一个眼神："我马上下去。"
酒店大堂的角落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穿着老式西装，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手杖，看到美羊羊走近，浑浊的蓝眼睛微微亮起。
"张小姐...不，应该称呼您美羊羊女士。"他的英语带着浓重德国口音，"我是汉斯·施密特，曾与张雅琴女士在柏林爱乐共事。"
美羊羊在他对面坐下："您怎么找到我的？"
"新闻。"老人简短地说，"看到您获得柏林电影节提名的消息，又发现您与张雅琴的儿子订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这是您未婚夫母亲留在我们银行的保险箱钥匙，三十年了，终于等到合适的人来取。"
美羊羊接过钥匙，触感冰凉："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直到现在，我才确定有人能对抗MG。"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当年张女士预感自己会出事，提前将一些...敏感资料存在了柏林银行。她把钥匙交给我，说'等我儿子长大到足以保护自己时'。"
美羊羊的心脏狂跳起来："保险箱里有什么？"
"我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与MG的'私人收藏'有关。"老人厌恶地皱眉，"那些收藏品...不是艺术品。"
一阵寒意顺着美羊羊的脊背爬上来。她想起Lisa那句恶毒的威胁："问问亲爱的未婚夫，他母亲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
"银行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老人摇摇头："太晚了，明天吧。现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大堂里伪装成游客的狗仔，"您有更重要的场合要准备。"
第二天傍晚，柏林电影节红毯现场星光璀璨。美羊羊身着银白色鱼尾裙从礼车上走下时，闪光灯瞬间亮如白昼。她优雅地向媒体区走去，表面从容不迫，内心却时刻惦记着口袋里的那把钥匙——今天一早她就派暖羊羊去银行取保险箱内容，结果应该很快就能知道。
"美羊羊！看这边！"
"能展示一下戒指吗？传闻你和喜羊羊已经秘密结婚？"
"对于喜羊羊被指控打压同行一事，你有什么回应？"
最后一个问题像刀子般刺来。美羊羊停下脚步，转向提问的记者——一个眼神锐利的瘦高男人，话筒上贴着某家知名娱乐媒体的标志。
暖羊羊在身后轻轻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避开敏感话题。但美羊羊深吸一口气，举起左手，订婚戒指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关于那些指控，证据已经提交法庭，相信很快会有公正判决。"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至于我和喜羊羊的关系..."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柔软的微笑，"比起红毯上的闪光灯，我更珍惜回家时为他留的那盏灯。"
这个回答立刻引发一阵赞叹，记者们疯狂记录着。瘦高男人却不依不饶："有消息称您此行是为了与好莱坞制片人接触，寻求国际发展机会？是否意味着您与喜羊羊将各自发展？"
美羊羊刚要回应，胸口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心脏。她眼前闪过一个画面——喜羊羊在片场抬头，一盏巨大的灯具正朝他坠落...
"美羊羊？"暖羊羊担忧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幻觉消失了，但心悸感仍在。美羊羊强撑微笑："抱歉，请容我失陪。"她快步离开红毯，直到进入休息室才允许自己颤抖起来。
"怎么了？"暖羊羊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
美羊羊抓紧胸口的衣料："喜羊羊出事了...我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但我能感觉到..."
暖羊羊正要安慰她，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脸色骤变："是懒羊羊...《末日救援》片场确实出了意外，一盏灯具坠落，差点砸中喜羊羊。"
美羊羊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受伤了吗？"
"轻伤，已经处理好了。"暖羊羊挂断电话，"但懒羊羊说这绝不是意外——有人故意松开了那盏灯的固定装置。"
就在这时，美羊羊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映入眼帘：
【保险箱内容已取。不要回酒店，有人在监视你。晚上9点，勃兰登堡门东侧第三个长椅。——暖羊羊】
美羊羊皱眉看向身旁的暖羊羊："你发的短信？"
暖羊羊一脸茫然："什么短信？我手机一直拿在手里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美羊羊迅速回复：【你是谁？】
对方很快回复：【知道张雅琴真相的人。如果想保护喜羊羊，单独来见。】
美羊羊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理智与直觉激烈交战。这明显是个危险邀约，但如果是唯一能揭开喜羊羊母亲死亡真相的机会...
"不能去！"暖羊羊坚决地说，"至少等保镖到了再说。"
美羊羊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想起日记里那句"我的死绝不会是意外"。喜羊羊差点遭遇同样的"意外"，而幕后黑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必须去，"她轻声说，"但会做好防护措施。"
一小时后，伪装成酒店服务员的美羊羊从员工通道溜出酒店。她戴着棕色假发和黑框眼镜，穿着不起眼的羽绒服，口袋里除了那把钥匙，还有一瓶防狼喷雾和开启定位的手机。
勃兰登堡门在冬夜里庄严矗立，游客稀少。美羊羊走向指定长椅，警惕地环顾四周。长椅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压着一块小石头。
她小心地拿起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把车钥匙。照片上是年轻的张雅琴与一个英俊男人的合影，男人搂着她的腰，脸上带着占有欲十足的笑容——即使过了三十年，美羊羊也能认出那是年轻时的马克·格林顿。照片背面写着："最后一次拒绝你，1989"。
"张小姐比照片上更漂亮。"
一个低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美羊羊猛地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女子站在阴影处，穿着皮衣，眼神锐利如鹰。
"你是谁？"美羊羊悄悄将手伸进口袋。
"艾琳娜，前KGB，现为格林顿的'问题解决者'。"女人用带着俄语口音的英语说，"当然，直到我发现他所谓的'问题'都是无辜女性。"
美羊羊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三十年前，我也曾是他'私人收藏'的一部分。"艾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张雅琴是少数拒绝他的人，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现在历史在他儿子身上重演。"
她递给美羊羊一个U盘："保险箱里的东西。足以摧毁格林顿，但需要正确时机发布。"
美羊羊接过U盘："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艾琳娜直视她的眼睛，"直到喜羊羊找到你——一个和他母亲一样勇敢的女孩。"
远处传来警笛声，艾琳娜立刻警觉起来："我得走了。记住，格林顿已经盯上你们俩。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他。"她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你未婚君在找你。他...很执着。"
美羊羊还没来得及追问，艾琳娜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她迅速将U盘和照片藏进内衣口袋，刚走出几步，手机突然响起——是喜羊羊。
"美羊羊！"他的声音充满恐慌，"你在哪？为什么离开酒店？"
美羊羊的眼泪瞬间涌出："你没事吧？我听说片场出了意外..."
"我没事，只是擦伤。"喜羊羊的呼吸急促，"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过来。"
"你...在柏林？"美羊羊愣住了。
"刚下飞机。"喜羊羊的声音柔软下来，"得知意外不是偶然后，我立刻请了假。答应过不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美羊羊报出位置，不到十分钟，一辆出租车急刹在她面前。喜羊羊冲下车，右臂上还缠着绷带，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羽绒服清晰可感。
"我收到警告说有人要伤害你..."他的声音因后怕而发抖。
美羊羊紧紧回抱他，感受着真实体温和熟悉的气息："我没事。而且...我找到了关于你母亲的线索。"
回到安全屋后，美羊羊将今天的发现一一告诉喜羊羊：日记本、保险箱钥匙、神秘会面，以及那个至关重要的U盘。喜羊羊全程沉默，表情越来越凝重。
"你早就知道，对吗？"美羊羊轻声问，"关于格林顿和你母亲的事。"
喜羊羊的眼神晦暗不明："不全知道。母亲去世时我才五岁，父亲从不提起她。直到我十八岁整理遗物时，才发现一些线索..."他苦笑一声，"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接格林顿影业的片子吗？即使那是通往好莱坞的捷径。"
美羊羊握住他的手："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知道这些会让你陷入危险。"喜羊羊的指尖轻抚她脸颊，"格林顿的势力远超你想象。王制片只是他的马前卒，整个星辰传媒都是他的傀儡。"
美羊羊拿出U盘："这里面可能有我们需要的证据。"
电脑读取U盘后，出现几个加密文件夹。其中一个命名为"1989"的视频文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点开后，画面中是年轻时的格林顿，醉醺醺地对着镜头说：
"看到这个录像的人，记住——张雅琴的死不是意外。她拒绝了我三次，最后一次甚至当着全乐团的面羞辱我..."他的表情扭曲起来，"没有人能这样对待马克·格林顿后全身而退。如果我不能拥有她，那就谁也别想拥有。"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美羊羊倒吸一口冷气——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谋杀自白。
喜羊羊的脸色苍白如纸，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三十年...他逍遥法外了三十年..."
"现在我们有证据了。"美羊羊坚定地说，"可以交给警方，交给媒体——"
"不。"喜羊羊突然关上电脑，"这太危险。格林顿会不惜一切代价销毁证据，包括伤害任何知情者。"他转向美羊羊，眼神近乎哀求，"我不能让你冒险。"
美羊羊猛地站起来："你打算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多久？"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直到什么时候？"
喜羊羊的回答轻得几乎听不见："直到这个世界不再伤害我在乎的人。"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中美羊羊的心脏。她突然明白了喜羊羊所有行为的根源——五年前宁愿被误会也不解释，现在宁愿独自背负仇恨也不愿牵连她...全都是因为那个五岁男孩眼睁睁失去母亲却无能为力的创伤。
"喜羊羊，"她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爱不是单方面的保护，而是并肩作战的信任。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喜羊羊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闪过一丝脆弱，随即被坚定取代："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的配合。"
他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好莱坞权威杂志《银幕》最新期封面，标题是《马克·格林顿荣获终身成就奖：慈善家与梦想制造者》。
"下个月在洛杉矶举行的颁奖礼，格林顿将接受全行业致敬。"喜羊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全世界看到他真实面目。"
美羊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在聚光灯最亮的时候揭露真相..."
"但在此之前，"喜羊羊握住她的手，"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更周全的准备。而且..."他犹豫了一下，"你确定要卷入这场战斗吗？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美羊羊的回答是举起左手，订婚戒指在灯光下闪烁："还记得你在天文台上说的话吗？'用余生书写我们的故事'。"她微微一笑，"这就是第一章。"
喜羊羊的眼中泛起水光，他低头吻住她的手指，然后是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缠绵，而是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仿佛在无声宣誓。
窗外，柏林的雪依然静静飘落，覆盖着这座城市所有的秘密与伤痕。而在温暖的室内，两颗心为同一个目标而跳动——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迟来三十年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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