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逆光之战
羊果科技总部88层的董事会议室里，空气凝固成透明的琥珀。
美羊羊坐在首座，指尖轻轻敲击实心红木桌面。她今天特意选了深灰色套装，羊绒面料里织着细密的导电纤维——喜羊羊的发明，能实时监测生命体征。颈后注射点隐约作痛，营养剂在血管里奔流，勉强压住胃部翻涌的灼热感。
"根据初步调查，"她将全息投影转向长桌另一端，"光伏膜技术泄露系外部人员伪造权限所致。"
羚羊国际的代表黑羚羊突然笑出声。他西装革履，领带夹却是个格格不入的电子装置，上面刻着细小的"A7"字样。"美总这是要推卸责任？"他转动左手戒指，"我们获得的资料显示，慢羊羊长老的权限卡——"
"在城南养老院。"美羊羊按下遥控器，墙面玻璃瞬间变成显示屏，"这是昨天凌晨3点12分的监控。"
画面中，慢羊羊正在养老院休息室与几位老人下棋，他标志性的智能拐杖靠在桌边，LED屏清晰显示着时间。黑羚羊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能证明什么？权限卡可以转交..."
"不能。"喜羊羊的声音突然从美羊羊的耳麦里传来。她假装整理头发，将微型接收器贴紧耳廓。"每张权限卡都有生物识别芯片，"他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回响，"强行拆卸会触发溶毁程序。"
美羊羊复述这段话时，注意到黑羚羊的右手无意识地摸向领带夹。她突然调出另一组数据："有趣的是，入侵者使用的终端设备序列号..."她故意停顿，"与羚羊国际上月采购的量子计算机完全匹配。"
会议室一片哗然。慢羊羊拄着拐杖站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位董事："老朽昨晚在养老院，是为了见几位退休的芯片工程师。"他按下拐杖上的按钮，投影显示出几张泛黄的照片，"他们可以证明，羚羊国际二十年前就用过类似手段。"
美羊羊的胃部突然痉挛，疼痛如电流般窜上脊椎。她借着桌子的掩护，将左手抵在腹部，指甲几乎要穿透衣料掐进皮肉。监测手环在袖口下闪烁红色警告，喜羊羊的声音立刻变得急促："你的胃酸指数超标了，需要立即——"
"再十分钟。"她微不可闻地回应，抬头时脸上已恢复从容。"黑总监，"她突然转向对方，"您领带夹上的'A7'是某种编号吗？"
黑羚羊猛地按住领带夹。这个动作太过突兀，连正在喝茶的董事都抬头张望。"个人爱好而已。"他扯松领带，金属夹却在此时突然发出"滴"声。
喜羊羊的实验室里，光谱分析仪同时响起警报。"就是它！"他对着麦克风喊道，"那个领带夹发射的信号频率与入侵记录完全吻合！"
美羊羊不动声色地划动平板，会议室的主屏幕突然播放出一段音频。那是慢羊羊秘密录制的对话，羚羊董事长粗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让A7小组负责这次渗透，务必拿到光伏膜配方..."
黑羚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诬陷！"他的领带夹开始持续发出蜂鸣，"我们根本不需要窃取你们的技术！"
"是吗？"美羊羊调出最后一份文件，"那请解释为什么贵司昨天申请的专利，描述文字中会出现羊果科技实验室专用的术语？"她放大其中一行，"比如这个'双极性非对称电极排列'——全世界只有喜羊羊的论文这么称呼该结构。"
董事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如潮水般漫开。黑羚羊的额头渗出冷汗，他不断按动领带夹，装置却发出故障的嘶嘶声。喜羊羊的远程干扰器正在发挥作用。
"我想今天的会议可以提前结束了。"美羊羊缓缓起身，突然的眩晕让她不得不扶住椅背，"法务部已经准备好所有材料，明天一早就会提交商业仲裁委员会。"
黑羚羊突然暴起，一把掀翻面前的茶杯。褐色的液体在会议桌上蔓延，像一条毒蛇游向美羊羊的方向。"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压低声音，"羚羊国际在草原经营了五十年，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能撼动的。"
慢羊羊的拐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上。"请注意你的言辞。"老人平时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美羊羊的父亲创立羊果时，你们还在用盗版软件。"
美羊羊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黑羚羊的脸在视野中分裂成重影，耳麦里喜羊羊的呼喊变得遥远。她凭着肌肉记忆按下平板上的发送键，将最终证据包群发给所有董事，然后——
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美羊羊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知。她躺在医疗室的床上，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左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她低头看见喜羊羊趴在床边，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新鲜的注射痕迹——他肯定又拿自己试药了。
美羊羊试图抽出手，动作却惊醒了浅眠的喜羊羊。他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胃出血量15ml，"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再晚十分钟送医就要动手术了。"
"董事会..."
"全票通过对你的支持决议。"喜羊羊突然站起身，背对着她整理医疗器械，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慢羊羊提议暂停与羚羊国际所有合作，沸羊羊带安保部查封了他们安插的商业间谍。"
美羊羊注意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喜羊羊？"她轻声唤道。
下一秒，她突然被拥入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喜羊羊的手臂像铁箍般收紧，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快得如同受惊的蜂鸟。美羊羊感到颈窝有温热的湿意。
"我差一点就..."他的声音破碎在空气中。这个在实验室里面对爆炸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树叶。
美羊羊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指尖触到他脊椎突出的骨节——他这几天一定没好好吃饭。医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慢羊羊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见状又默默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药材我放门外了。"
夜色渐深，医疗室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这样的画面：叱咤商界的女强人蜷缩在白大褂怀里睡得像个孩子，而年轻的科学家整夜未眠，手指始终按在她的脉搏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
窗外，羚羊国际大厦顶层的灯光直到黎明才熄灭。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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