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逆向闪光
实验室警报声像一把电钻刺进太阳穴。
喜羊羊撞开被撬坏的门锁时，恒温箱的碎片正散落在地面，折射着冷蓝色的应急灯光。存放NT-7药剂的保险柜门大敞，内层凝结着冰霜——有人用液氮急速冷冻了电子锁。墙上的监控屏幕定格在入侵者戴着羊头面具的画面，但那截露出的手腕上，玲羊羊标志性的红宝石手链清晰可见。
"所有数据备份都被清空了。"沸羊羊从主控台前抬头，粗壮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愤怒的节奏，"他们用了军用级病毒。"
美羊羊扶着门框，NT-7的药效正在消退。她能感觉到思维像退潮后的沙滩，记忆的贝壳散落在各处——刚才在病房看到的新闻直播内容已经模糊，只记得玲羊羊红得刺眼的裙摆。
"副作用开始了。"喜羊羊一把捞住她下滑的身体，手掌贴在她后颈测脉搏，"回忆测试：我的实验室密码是什么？"
美羊羊盯着他领口晃动的原子结构胸针。那是她送的毕业礼物，钪元素的电子排布，象征着——象征着什么？记忆像漏气的气球迅速干瘪。"21..."她艰难地拼凑数字，"你的生日加上..."
"错误。"喜羊羊的声音突然紧绷，"是圆周率前八位加你生日。"他转向沸羊羊，"准备神经稳定剂，再拖下去会有永久性损伤。"
沸羊羊犹豫地看了眼屏幕："但玲羊羊的发布会一小时后开始，她声称我们的药剂导致实验动物脑死亡..."
美羊羊突然抓住喜羊羊的白大褂。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触感真实得刺眼。"不要去。"她声音嘶哑，"这是陷阱。"
实验室顶灯在视野里分裂成重影。恍惚间她看见十八岁的喜羊羊，在图书馆熬夜帮她修改论文，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那个总把最后一块蛋糕留给她的喜羊羊，那个为她挡下实验室爆炸的喜羊羊，现在正用同样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我需要你记住。"喜羊羊捧住她的脸，拇指擦过她颧骨，"NT-7根本没有什么动物实验，玲羊羊在撒谎。"他的瞳孔在应急灯下呈现罕见的琥珀色，"但药剂有个致命缺陷——不能接触铝离子，否则会分解成神经毒素。"
记忆碎片突然拼合。美羊羊想起上周看到的实验记录：喜羊羊在NT-7中添加了某种螯合剂，正是为了屏蔽铝离子的影响。"他们的发布会..."她猛地睁大眼睛。
"在羚羊大厦的铝结构展厅。"喜羊羊的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我查过建筑图纸。"
沸羊羊倒吸冷气："所以那些药剂会..."
"在注射瞬间变成毒药。"喜羊羊已经打开电脑，调出复杂的分子模拟图，"玲羊羊不知道这个缺陷，因为她偷的是初版配方。"
美羊羊的指尖发冷。这不是商业竞争，而是谋杀。她看向监控定格的画面——玲羊羊手腕上除了红宝石手链，还有个隐约的"A7"纹身。所有线索串联成狰狞的真相：从数据泄露到恶意收购，全是玲羊羊精心设计的复仇。
"报警。"她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喜羊羊按住肩膀。
"来不及了。"他调出发布会现场直播画面，技术人员正在准备注射演示，"警方走流程至少要两小时。"
沸羊羊突然砸了下控制台："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人？"
喜羊羊的眼镜反射着屏幕冷光。他打开某个加密程序，输入一长串代码："不，我们让真相闪光。"代码运行后，整个羚羊国际的内部系统如洋葱般层层展开，"十年前我帮他们修复过安防漏洞，留了后门。"
美羊羊从未见过这样的喜羊羊——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如解剖刀，平静地入侵着对手的每一台设备。监控画面、邮件服务器、甚至展厅的智能玻璃控制系统都成了他的武器。这让她想起大学时那个传闻：计算机系的"幽灵黑客"曾瘫痪整个教务系统，只为修改某个女生的实验课表。
那个女生是她。
"记忆测试。"喜羊羊突然转头，"我们大三那年暑假，你在我老家果园里说过什么？"
美羊羊的耳根突然发烫。那个蝉鸣震耳欲聋的午后，她指着嫁接的桃树说..."等我们老了..."她声音轻得像羽毛，"也种一片这样的林子。"
喜羊羊的眼神柔软了一瞬，随即又恢复锐利。他按下回车键，发布会现场的所有屏幕突然闪烁，切换成NT-7的分子结构图，铝离子危险反应的警告文字如血般鲜红。
"现在。"他拔下U盘，上面刻着小小的"H&M"，"该收网了。"
直播画面中，现场已经乱作一团。玲羊羊抓着话筒尖叫"这是诬陷"，而黑羚羊正疯狂拔着大屏幕电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操作台上摆着几支已经装好药剂的注射器，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如果不是喜羊羊介入，这些毒药本该注入展示用的实验动物体内。
美羊羊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喜羊羊将她打横抱起，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稳定如地球自转。消毒水气味中，她恍惚听见他说："睡吧，等你醒来，战争才真正开始。"
窗外，暴风雨拍打着玻璃，像某种远古巨兽的抓挠。而羚羊大厦顶楼的灯光，在雷雨中明灭如将熄的烟头。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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