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觉醒

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混着荧光苔藓的腥气，莱昂的作战靴碾碎了几簇发光孢子。克莱尔在他怀里抽搐，尾鳍鳞片剥落的声响像指甲刮擦金属。"撑住。"他咬开早已结痂的掌心伤口，鲜血滴在克莱尔锁骨下方发烫的契约纹章上。蓝红交织的符文突然暴涨，照亮管道尽头生锈的通风栅。

珍珠短刀在莱昂腰间震颤，刀柄母贝投射出的立体地图显示他们正经过图书馆西翼。克莱尔的指甲突然陷进他手臂，人鱼少主涣散的瞳孔里映出管道下方——透过锈蚀的缝隙，能看到布满灰尘的培养舱，绿色液体中漂浮着某种带鳍的生物。

"下面是..."莱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契约传来的刺痛突然变成尖锐警报，克莱尔猛地仰头撞上管道顶部后颈鳞片全部竖起。培养舱里的生物同步睁开了眼睛，虹膜上旋转着与变异教授相同的螺旋纹。

通风栅螺丝在珍珠短刀的红光中自动崩飞。莱昂抱着克莱尔坠入地窖时，十二盏应急灯同时亮起，惨白灯光下陈列着三排标本罐。最近的那个罐体突然裂开蛛网纹，福尔马林液体汩汩漫过工作台上的实验日志。莱昂用靴尖挑开泛黄的纸页，某段被反复涂抹的记录在契约红光中显形：

【7月16日 黑斑病毒第41次迭代测试】

宿主表现：鳞片脱落速度加快，声带溶解

特殊备注：α-3型血液样本出现中和反应（参见录像A-7）

克莱尔突然挣脱怀抱扑向角落的终端机。他的指尖在触碰键盘的瞬间，整个地窖响起机械女声："检测到P-级实验体，启动净化程序。"天花板喷洒的淡紫色雾气中，克莱尔尾鳍的黑斑像活物般蠕动。莱昂冲过去时，人鱼少主正染血的手掌拍碎屏幕，最后显示的是一张基因图谱——标题处"塞壬"的命名被红圈反复标注。

"你的血..."克莱尔抓住莱昂流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契约纹章迸发的红光将毒雾灼烧出焦痕，"能压制它们的共鸣。"莱昂发现滴落在克莱尔鳞片上的血珠正被吸收，那些黑斑褪色的边缘泛起珍珠光泽。

金属撕裂的尖啸从四面八方传来。六个通风口同时吐出带着齿轮声响的怪物，那些机械与生物组织混合的守卫胸前，都镶嵌着和珍珠短刀同源的母贝碎片。莱昂的视网膜突然浮现重叠视野——克莱尔通过契约共享的声波成像显示，每个守卫胸腔里都有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左三那个。"克莱尔的声音直接在莱昂脑内震响。珍珠短刀脱手飞出，扎进指定守卫的母贝核心时，整个地窖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剩余守卫的关节处喷出黑雾，莱昂挡在克莱尔前面，后背撞碎了墙上的消防柜。

玻璃碎片雨中，克莱尔扯开莱昂的衣领。人鱼少主的尖牙刺入alpha腺体的瞬间，契约纹章爆发的能量将两人包裹成茧。莱昂看见自己的血液在克莱尔操控下形成旋转的赤红水盾，而克莱尔的尾鳍正在他视野里分解成无数发光微粒——那些穿透守卫的机械装甲，精准破坏藏在脊椎末端的神经节。

"院长办公室..."克莱尔喘息着指向终端机残骸。某块碎片上粘着的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抚摸培养舱，无名指戴着人鱼族皇室馈赠的珊瑚戒指。莱昂太阳穴突然剧痛，契约强制灌入的记忆碎片中，同一个男人站在他父亲书房，手里拿着印有"绝密"的蓝色文件夹。

最后一个守卫爆炸时，飞溅的金属片削断了悬吊培养舱的锁链。莱昂拖着克莱尔滚向安全通道，坠落的舱体砸出漫天玻璃雨。浸泡在营养液里的畸形人鱼胚胎擦过莱昂脸颊，鳃部残留的黑斑与克莱尔尾鳍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安全通道的密码盘被珍珠短刀刺穿。莱昂踹开变形的金属门，月光从图书馆地窖的通风井斜照进来，正好照亮通道墙壁的涂鸦——某个前任研究者用荧光颜料画满了ΔP=α(1+γ)的公式变形，角落里还潦草地写着"它们不是病，是武器"。

克莱尔的鳞片在月光下恢复光泽，但尾鳍根部新生的皮肤呈现半透明。莱昂摸到后腰的止血凝胶，发现管身上印着学院后勤部的章纹。"等等。"他抓住克莱尔拨弄密码锁的手，契约传来的震颤显示人鱼正用声波探测通道外的动静。通风井上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某种金属器械规律的"咔嗒"声与守卫的齿轮运转完全同步。

珍珠短刀突然从莱昂掌心浮起，刀尖在划出血色航线。克莱尔舔掉唇边的蓝色血沫，尾鳍轻轻拍打地面："你的血在歌唱...是海神赐福的旋律。"契约纹章同时烧着两人的皮肤，莱昂看到自己手臂浮现的血管纹路正与克莱尔的鳞片脉动同频。

通风井投下的月光突然被阴影遮蔽。自动上膛的金属脆响中，莱昂把克莱尔推到生锈的配电箱后面。珍珠短刀悬浮在两人之间，刀身映出上方探下的黑色枪管——以及持枪者防毒面具侧面的小字：深海科考队第7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