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眶发酸。
周予安蜷在输液室的塑料椅上,看着护士第三次扎偏血管。沈临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剪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把出鞘的刀。
“凝血功能太差了。”护士皱眉掀开他袖口,旧伤叠着新伤的手腕惊得她倒抽冷气,“要不要报警?”
周予安慌忙拽下袖子:“是我不小心……”
沈临的脚步声碾碎话音。
他拎着药袋的指节泛白,目光扫过周予安渗血的针眼:“现在知道疼了?”
别墅地下室的门锁“咔嗒”落下时,周予安嗅到熟悉的铁锈味。
三年前沈临把他从出租屋拽到这里,墙上还留着他们厮打撞裂的痕迹。那时沈临咬着他后颈说:“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而现在,沈临甩给他一沓照片。
酒店大堂的监控截图里,林小姐正亲昵地挽着他胳膊——正是上周他被泼咖啡时踉跄的瞬间。
“演得不错。”沈临用鞋尖抬起他下巴,“连我都差点信了。”
周予安突然剧烈咳嗽。
药片从指缝漏出来,滚到沈临锃亮的皮鞋边。他慌忙去捡,却被踩住手指。
“这是什么?”沈临碾着药片俯身,雪松香混着血腥气喷在他耳畔,“背着我和别人玩的助兴药?”
周予安盯着地板上扭曲的英文:Fluoxetine(氟西汀)。
十公分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林小姐新消息弹窗嚣张地跳动:
「猜猜明天头条是什么?沈氏总裁包养精神病人?」*
记忆突然闪回孤儿院的冬夜。
七岁的周予安蜷在储物柜里,听着院长对捐赠人笑:“这孩子脑子有问题,总说看见鬼。”那时的寒气钻进骨髓,和此刻一样冷。
沈临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接啊。”周予安突然笑起来,眼底泛着水光,“让全城听听,沈总怎么艹一个疯子……”
耳光声打断癫狂的笑。
沈临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血丝从周予安嘴角渗出来,突然暴怒地砸了手机。
黑暗吞没最后一丝光时,周予安摸到藏在袜底的刀片。
这是他在便利店偷的,原本打算用来拆快递,现在却抵在突突跳动的腕动脉上。
“你干什么!”沈临扑过来夺刀,两人重重摔在地毯上。
温热的血滴在沈临衬衫领口,周予安在他怀里笑得发抖:“你看,我们连血的颜色都一样……”
凌晨三点,沈临在浴室冲洗血迹。
周予安听着水声,用受伤的手腕在镜子上画了只歪扭的鸟。那是大三暑假,沈临带他去北欧看极光时教他画的:“这叫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歌。”
水声骤停。
沈临裹着寒气逼近,突然掐住他后颈按向镜子:“你就这么想死?”
镜中倒影重叠的瞬间,周予安轻声说:“我唱完歌了。”
手机残骸突然在客厅地毯上震动。
沈临皱眉捡起碎裂的屏幕,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助理。最新短信刺进瞳孔:
「坠江车辆打捞完毕,死者是林小姐的司机,行车记录仪显示……」
暴雨砸在落地窗上。
周予安悄无声息地退向玄关,腕间旧手表突然“咔嗒”一声——停摆三年的指针竟开始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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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钩子
沈临冲出门时,周予安正站在暴雨中的露台边缘。
“回来!”嘶吼混着雷声炸响。
周予安张开双臂仰倒的瞬间,腕表脱离飞出。沈临扑过去抓,只握住漫天雨丝中一缕冰凉的表链。
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