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闭环尽头
暗物质反应堆的幽蓝光芒在黑渊回廊中脉动，沈铎的防护服面罩蒙着层血雾。十七分钟前强行突破防御网时，叛军的离子刃在他肋间留下了贯穿伤。此刻顺着合金走廊滴落的血迹，正与记忆晶片里凌煊的逃亡路线完美重合。
虹膜扫描仪突然发出蜂鸣，沈铎看着闸门投射出的认证界面，呼吸陡然急促——需要同时验证两人的生物信息。当他颤抖着将手掌按在识别区时，凌煊的虚影竟从粒子流中凝结成型，带伤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
"你总是比我预估的早到2.7小时。"凌煊的全息影像开始数据化溃散，最后的声音像是叹息，"去看看三年前的我们吧。"
主控室的环形屏幕阵列同时亮起。沈铎看到穿着防护服的自己正在输入一串密码，而浑身是血的凌煊倚在粒子加速器旁。他们脖颈相贴的姿势太过亲昵，以至于最初沈铎以为这是某种处刑场景，直到看见凌煊染血的手指正温柔地梳理"自己"后颈的碎发。
全息录像里的警报声与现实重叠。沈铎猛然回头，发现真正的凌煊正靠在门框上，军装左胸的破洞渗出蓝紫色能量液——和录像中三年前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暗物质核心从来不是能源装置。"凌煊的瞳孔开始泛起数据流的银光，"它是时空锚点，用来固定我们不断坍缩的世界线。"
沈铎的战术匕首突然脱手飞出，被凌煊的磁力手套吸附。当金属寒光抵住叛军指挥官咽喉时，沈铎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量子化——两个世界的湮灭进程已经渗透到物质层面。
"第一次实验时我们就看到了所有可能性。"凌煊握住他颤抖的手腕，将刀刃推进自己颈动脉，"在九千六百个平行时空里，有七千四百三十次是你杀了我，其余是我摧毁你的精神体。"
沈铎的视网膜突然闪过纷乱的记忆残片：不同年龄的他们在地铁站擦肩而过，在超新星爆发中交换呼吸器，在坍塌的虫洞里扣紧十指......每个时空的终结都伴随着暗物质核心的闪光。
"为什么选择这个结局？"沈铎的质问带着血腥气。他的牙齿正随着身体量子化逐渐脱落，却执拗地攥住凌煊军装上的金穗——那里别着枚袖扣，内侧刻着地球经纬度坐标，正是他公寓的位置。
凌煊的嘴唇贴上他龟裂的额头，这个吻带着电路板烧焦的味道："因为在所有可能性里，只有这条世界线让我们真正相遇过。"
暗物质核心就在这时达到临界值。沈铎在强光中看见无数个自己从时空裂隙坠落，每个都在办公室的雷雨夜接住了那枚坠落的婚戒。而凌煊的身影化作星尘，缠绕着他无名指上的莫比乌斯环，在因果律的链条上烙下永恒的齿痕。
当沈铎在公寓地板上惊醒时，电子钟显示距离他穿越只过去了三秒。雨水从未关严的窗户渗进来，打湿了手边泛着冷光的钨钢戒指。他忽然疯狂地翻找手机相册，在五年前删除的照片里，发现了凌煊站在樱花树下的身影——那是他虚构的初恋男友画像。
暗物质湮灭的蓝光从戒指内部渗出时，沈铎突然笑了。他最后触摸的是手机屏幕上凌煊的虚影，而窗外龟裂的星空正温柔地吞没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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