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书房门紧闭着，如同平日里一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一个佣人低着头，快步走到肖战面前，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肖先生，先生让您送份文件过去。”
又是文件。
肖战接过那薄薄的文件夹，指尖传来纸张略显粗糙的质感。
王一博似乎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即使是这种微不足道的琐事，也必须经过他的手，如同标记所有物一般。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厌烦，朝着书房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越靠近那扇门，空气似乎就越冷凝几分。
门并未完全关严，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
王一博冰冷的声音从门缝里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处理干净点，我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再看到他。”
“对，任何地方。”
“星尘科技那边的数据？他碰过的，全部作废，启动备用方案。”
“损失？我承担得起。”
“但他承担不起。”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让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不只是丢工作那么简单。”
“我要他……还有他背后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肖战的脚步倏然停在了门外。
他听出来了，王一博在处理那个泄露了商业机密的手下。
那个名字，他有点印象。
似乎是……上次他不小心打翻水杯时，那个沉默着递给他一张纸巾的年轻男人。
不算什么大的恩惠，甚至可能只是举手之劳。
但在当时那种压抑窒息的环境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未加审视的善意，像是一缕微弱的光。
此刻，这缕光的主人，却要被王一博用最冷酷无情的方式彻底碾碎。
不仅仅是失业。
是动用一切手段，让他在行业内彻底消失，甚至可能……涉及更黑暗的层面。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刺骨的冷。
紧随而来的，是几乎无法抑制的恐惧。
还有……浓烈的憎恶。
对王一博这种视人命如草芥、掌控别人生死的冷血感到憎恶。
对这种将旁人一点善意都无情践踏的行为感到憎恶。
这些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腔里剧烈翻滚、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节硌得生疼。
他必须进去。
这是王一博的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感，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书房里光线偏暗，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
王一博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还在通话。
他身形挺拔，昂贵的定制西装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窄削的腰线，仅仅一个背影，也透着强大的压迫力。
肖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恐惧与憎恶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就在王一博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准备转过身的那个瞬间——
异变陡生！
【情绪波动检测：恐惧值92%，憎恶值95%，混合情绪触发特殊效果……】
一层流动的、奇异的色块毫无征兆地覆盖了王一博的全身！
那不是光影，也不是幻觉。
是真真切切的、像是分辨率极低的图像被打上了马赛克！
像素块粗糙、模糊，颜色混乱地组合在一起，不断地流动变化着。
从昂贵的西装外套表面开始蔓延，迅速覆盖了他露出的手腕皮肤，甚至蔓延到了他握着的手机上。
原本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手机，此刻也变成了一团模糊的、不断闪烁的色块。
王一博整个人，就像一个劣质三流游戏里加载失败的NPC模型，透着一种诡异又滑稽的失真感。
肖战彻底愣在了原地，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
他手里还拿着那份文件，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他见过自己情绪激动时，周围的物品偶尔会短暂地出现模糊或者像素化的边缘。
但从未见过如此大范围、如此动态、如此……彻底的【马赛克】效果。
而且是直接作用在王一博身上！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王一博没有回应。
他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只戴着精致腕表的手，此刻完全被流动的、低分辨率的像素块覆盖，连表盘的轮廓都看不清晰。
他又猛地侧头，看向旁边能够反光的落地窗玻璃。
玻璃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全身被打码的、无比诡异的模样。
王一博的动作停顿了。
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张总是覆盖着冰霜、掌控一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呆滞。
肖战的心脏狂跳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王一博发现后的报复。
而是因为一个让他更加惊骇的认知——
【认知同步：极度恐惧与憎恶的混合情绪，可触发目标“低分辨率现实扭曲”效果。】
【警告：当前效果不可控，范围、形态随机。】
是他。
是他的情绪失控，导致了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原来，当恐惧和憎恶交织到极致，竟然能产生如此强烈的……【打码】效果？
这算什么？一种自我保护？还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他完全无法控制。
他甚至不知道这效果会持续多久，会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王一博终于回过神。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去触碰自己身上的像素块，指尖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停住。
他挂断了电话，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然后，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
面向肖战。
随着他的动作，他全身的马赛克似乎也因为他内心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那些模糊的色块流动得更快了，明暗交替，像一个信号极差的电视屏幕。
王一博的脸也被完全覆盖。
肖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像素化的“面孔”正对着自己。
那双眼睛的位置，是两团深色的、不断跳动的模糊像素。
无声的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了。
书房里只剩下窗外微弱的天光，以及王一博身上那诡异的、流动的像素块发出的细微滋滋声，仿佛电流不稳。
王一博会怎么做？
他发现是自己造成的了吗？
肖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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