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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暗涌

蚀骨迷情:威海旧梦-d090

威海国际会议中心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佴婻站在香槟塔旁,指尖轻轻摩挲着高脚杯细长的杯柄。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丝绒礼服,反戴着黑色鸭舌帽,在三白眼上涂了层淡淡的珠光眼影——这是她参加商业酒会的标准装扮,既不过分张扬,又让人过目难忘。

"佴总,久仰大名。"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凑过来,酒气扑面而来,"我是威海港务局的赵处长,很早之前就想认识您了。"

佴婻礼貌地举杯示意:"赵处长好。"

"来来来,我敬您三杯!"赵处长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不由分说地往佴婻杯里倒满白酒,"第一杯祝佴氏集团蒸蒸日上!"

佴婻抿了一小口,对方却已经仰头干杯,不依不饶地盯着她的杯子:"佴总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周围几个男人跟着起哄。佴婻知道这种场合的规矩——作为全场最年轻的女性高管,她要么乖乖喝到烂醉如泥,要么就被贴上"不懂事"的标签。她深吸一口气,准备一口气干掉杯中酒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旁边伸来,夺走了她的酒杯。

"赵处长是吧?久违。"龙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金发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我替我太太喝。"

不等对方反应,龙肆已经连干三杯。他将空杯倒扣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满意了?"

赵处长脸色变了变:"龙少爷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啊,这么护着夫人?”

"护?"龙肆嗤笑一声,突然揽住佴婻的腰,"我这是怕她喝醉了,回去后没人伺候我。"

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佴婻身体微微僵硬。自从那晚龙肆高烧后,两人已经一周没见面——她忙着查账,他则不知所踪。没想到再次相遇是在这种场合。

"龙少爷说笑了。"佴婻试图挣脱,却被搂得更紧,"我们..."

"我们什么?"龙肆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热气喷在耳垂上,"别忘了你答应配合我调查。"

他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旁人看来却像是新婚夫妻的耳鬓厮磨。赵处长尴尬地咳嗽两声,带着那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在这?"佴婻压低声音问。

龙肆松开手,从侍应生托盘上取了杯威士忌:"我爸逼我来的。"他晃了晃酒杯,"听说今晚安康药业的人也会到场。"

佴婻眼睛微微眯起:"梵栩?"

"不止。"龙肆的目光扫过人群,"安昇亲自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佴婻看到宴会厅另一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和几位官员交谈。安昇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儒雅,银灰色西装三件套,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是会给病人过量用药的庸医。

"我过去打个招呼。"佴婻低头整理了下衣领。

龙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耳钉,"戴着这个。"

佴婻接过耳钉,发现是个微型录音设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王戈搞来的。"龙肆帮她戴上,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别打草惊蛇,安昇那老东西没表面那么简单。”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粗糙又温暖。佴婻不由自主地想起高烧那晚两人跌在水床上的情景,耳根微微发热。

"好,我知道分寸。"她转身走向安昇所在的人群。

半小时后,佴婻成功混入了安昇的谈话圈。老医生谈吐不凡,从医药改革谈到港口经济,丝毫看不出破绽。直到有人提起精神疾病治疗,佴婻敏锐地注意到他无名指轻微抽搐了一下。

"说到这个,"佴婻故作随意地插话,"我有个表妹前阵子在安康医院治疗,效果很好呢。"

安昇戴着六边形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哦?患者叫什么名字?我查查病历。"

"方好。"

宴会厅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远去。安昇手中的酒杯微微倾斜,红酒差点洒在他的定制西装上。他很快恢复镇定:"抱歉,对于这个名字...我没什么印象。”

"真奇怪。"佴婻抿了口香槟,"她说过她的主治医师就是安院长您啊。”

安昇掏出手机看了眼:"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这里有个紧急电话。"

佴婻注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耳垂上的录音器——这段对话很有价值。她转身想找龙肆,却发现他正被几个名媛围着,其中一个甚至大胆地把手放在他手臂上。

莫名的不悦涌上心头。佴婻走向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镜中的自己眼中有种陌生的情绪,她皱了皱眉,掏出黑利群点燃。

"公共场所禁止吸烟。"

龙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佴婻从镜子里看到他靠在门框上,金发在顶灯下像团燃烧的火焰。

"这里是女士洗手间。"她吐出一圈圈完美的烟雾。

"清场了。"龙肆走进来,顺手把"清洁中"的牌子挂在门外,"呐,录音我听听。"

佴婻取下耳钉递给他。龙肆播放录音时,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了一团球:"他在撒谎。方好入院时第一个见的就是他。"

"这说明不了什么。"佴婻掐灭烟蒂,"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龙肆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佴婻呼吸一滞。

"别动。"他轻轻取下她睫毛上的一粒彩屑,"你今天的眼妆...很特别。"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佴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万宝路烟味,混合着宴会厅沾染的酒香,莫名地令人眩晕。

"龙少爷不去陪那些美女,跑来女厕找我干什么?"她向后退了一步。

龙肆勾起嘴角,调侃道:"怎么,你吃醋了?"

"做梦。"佴婻推开他,"我得去找梵栩套套话。"

回到宴会厅,梵栩正在和赵处长低声交谈。看到佴婻走近,两人立刻噤声。

"佴总。"梵栩了推眼镜,"我正好有事找您。港口项目那笔两千万的尾款..."

"财务问题明天办公室谈。"佴婻微笑,"今晚只喝酒。"

她示意侍应生倒酒,故意把话题往安康药业引。几轮下来,赵处长已经喝得舌头打结,梵栩也面色泛红。

"佴总知道吗?"赵处长大着舌头说,"安康马上要上市了...那款新药...叫什么来着..."

"Lumateperone。"梵栩接话,"治疗精神分裂的进口药,临床效果..."

"特别好!"赵处长拍桌,"我小姨子吃了立马见效!"

佴婻心中一动:"这么神奇的药,应该很贵吧?"

"贵?"赵处长神秘地压低声音,"成本价才..."

梵栩突然咳嗽起来:"赵处长喝多了。"他强硬地扶起醉醺醺的处长,"我送您回去。"

佴婻目送两人离开,转身寻找龙肆,却发现他正和安昇站在露台上交谈。她悄悄靠近,躲在窗帘后偷听。

"...已经处理干净了。"安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不该来这里。"

"为什么?怕我认出你的合作伙伴?"龙肆冷笑,"那个穿蓝条纹衬衫的日本人,是三菱制药的山本吧?"

"你!"安昇突然压低声音,"别忘了方好是怎么死的。如果你再追查下去..."

"怎样?"龙肆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也给我注射过量氟哌啶醇?"

安昇没有回答。片刻后,露台门被猛地推开,老医生怒气冲冲地走了。佴婻正要现身,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拖进了隔壁休息室。

"嘘,是我。"龙肆松开手,"安昇那老东西发现你了。"

佴婻这才注意到休息室的窗帘在微微晃动——有人刚刚从这里离开。”

"他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不重要。"龙肆烦躁地扯开领带,"我确认了一件事——方好确实是被谋杀的。”

佴婻心头一紧:"那个日本人..."

"三菱制药中国区总裁山本健一。"龙肆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方好死前一周,拍到他秘密会见安昇和梵栩。"

照片上三人站在某酒店门口,梵栩手中提着个银色金属箱。佴婻放大图片,隐约看到箱子上印着"LMT-临床试验专用"的字样。

"Lumateperone..."她轻声说,"这是一种还在试验阶段的新药。"

龙肆眼神阴郁:"方好成了他们的试药小白鼠。"

宴会厅的喧闹声透过门缝传来,与休息室内的沉重气氛形成鲜明对比。佴婻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沙发才没跌倒。

"你喝太多了。"龙肆皱眉,"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叫司机..."

"我说,我送你回去。"龙肆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顺便看看三楼那个房间。"

夜风带着海腥味吹进车窗。佴婻靠在布加迪副驾上,看着路灯在龙肆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开车时很专注,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完全不像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为什么帮我挡酒?"佴婻突然问。

龙肆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礼尚往来。你照顾过高烧的我。”

"就这?"

"不然呢?"他瞥了她一眼,"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你?"

佴婻嗤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酒精在血液里流淌,让思绪变得迟缓而诚实。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在龙肆为她挡酒时,心跳漏了半拍。

车子驶入佴家别墅的车库。龙肆熄火后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向佴婻:"你恐高?"

"什么?"

"刚才在酒店露台,你靠近栏杆时手指在发抖。"龙肆观察得很仔细,"哈佛高材生也有弱点?"

佴婻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十岁那年,她曾在三楼那个房间外的阳台上差点坠楼,从此留下恐高的毛病。这件事连她父母都不知道。

"喝多了手抖而已。"她推开车门,"不是说要看三楼吗?"

别墅里静悄悄的,管家和佣人早已休息。两人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来到三楼走廊尽头。那扇黄铜把手的门依然紧锁,门缝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龙肆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细铁丝:"让开点。"

佴婻挑眉:"龙少爷还有这手艺?"

"高中时经常翘课。"龙肆专注地摆弄锁孔,"有次被关禁闭,就学会了..."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龙肆缓缓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古怪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佴婻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却没亮。

"手机照明。"她低声说。

两道光线刺破黑暗,照亮了房间内的景象——这是个标准的卧室,但所有家具都蒙着白布,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有些已经发黑,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龙肆的光束停在一处刻痕上,"数字?"

佴婻走近查看。墙面上刻着一串串六位数字,有些被反复描摹加深,有些则被胡乱划掉。在数字下方,有几道深深的抓痕,指甲碎片还嵌在墙缝里。

"像是某种密码。"她用手指丈量刻痕的深度,"用指甲刻的,很用力..."

龙肆的光束突然转向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相框,玻璃已经碎裂。佴婻拂去灰尘,照片上是年轻的佴老爷子抱着个小女孩站在海边——那女孩约莫七八岁,穿着红色连衣裙,笑容灿烂。

"这是...我?"佴婻困惑地皱眉,"但我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

她翻开相框背面,发黄的相纸上写着日期:2003.7.15。佴婻心头一震——2003年夏天,她因为肺炎住院三个月,怎么可能出现在海边?

"有人冒充你?"龙肆也意识到不对劲。

佴婻正要回答,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熄灭手机灯光,屏息静气。脚步声在三楼楼梯口停住了,接着是管家老陈的声音:"少奶奶?是您在上面吗?"

佴婻捏了捏龙肆的手示意别出声。老陈等了一会,似乎嘟囔了句"听错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明天再来。"佴婻低声说,"先离开这里。"

回到二楼婚房,佴婻立刻打开电脑查询2003年佴家的行程记录。龙肆倒了杯威士忌递给她:"发现什么了?"

"2003年7月,我们全家应该在瑞士。"佴婻调出一张老照片,"看,这是我在日内瓦湖边的照片,同一天拍的。"

两张照片的日期完全相同,但地点相隔万里。龙肆对比着照片:"所以别墅三楼房间里的是..."

"我不知道。"佴婻揉了揉太阳穴,"但肯定和方好的死有关。"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方好的手机。在加密相册里,果然有一张三楼房间的近距离照片——墙上的数字被特意放大,最上方刻着"714257"这组数字。

"这串数字很关键。"龙肆记在手机上,"方好特意拍下来...”

佴婻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酒杯从手中滑落。龙肆眼疾手快地接住,却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身体向前倾倒。

"佴婻!"

她最后的感觉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以及龙肆身上混合着酒精和烟草的气息。意识陷入黑暗前,她听见他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不是"佴总",不是"龙太太",而是简简单单的"佴婻"...

再次醒来时,佴婻发现自己躺在婚房的大床上,额头上敷着冰毛巾。窗外已是深夜,床头灯调到了最暗。龙肆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睡着了,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手里还攥着她的手机。

佴婻轻轻起身,发现身上换成了睡衣。她脸一热,随即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几瓶药和一张纸条:「医生说是酒精中毒,醒了吃药。热水在保温杯里。——龙肆」

字迹意外地工整有力,与龙肆张扬的性格截然不同。佴婻拿起药瓶,发现是解酒药和护胃药,正是她平时常吃的牌子。

她看向熟睡中的龙肆,胸口涌起一种陌生的暖流。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倒像一个疲惫的大男人。

佴婻轻手轻脚地下床,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就在她俯身的瞬间,龙肆突然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融。

"你..."他的声音因刚睡醒而沙哑,"好点了吗?"

佴婻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数清他睫毛的根数。某种无形的引力拉扯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龙肆的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到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佴婻慌忙后退,接通电话。

"佴总!"助理小林的声音充满惊恐,"财务部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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