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云为衫从团圆客栈出来以后,就留意到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她故意穿街走巷到处闲逛,没用无锋联络同伴的方式去联系任何人。
她也不确定,寒鸦拾现在是不是已经潜至了松风镇。
“姑娘,瞧瞧首饰么?当下最流行的点翠金步摇,只需十五文,胭脂水粉也有时兴的新货,不比珍宝阁的那些品相差。”
摆摊老妪的声音,打断了云为衫的思路。
她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顺势走过去,假借挑选物件的时机,用镜子找角度偷瞧,纵是对方反应快速,云为衫还是一眼识出他的身份。
是宫尚角身边的那个侍卫,金复。
唇角勾起弧度,云为衫不禁冷笑。
看来宫尚角是存了心要利用她引出无锋的接头人了,只怕,寒鸦拾想取信众人的计划要落空了。
毕竟,一个早就对她下了慢性毒药的人,又怎么在意她的死活,寒鸦拾无论出手还是不出手,以宫尚角的性子,都会存有疑心。
付钱买了口脂,云为衫又多逛了几个摊位。
奉命跟踪她的金复,途经一家酒铺时,被她钻了空子摆脱他的视线范围,顺着云为衫消失的位置又多寻半条街,始终不见其踪影。
皱眉,金复攥紧腰间的佩刀,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回了团圆客栈。
……
赵淮安要不怎么说要与民同乐呢,在长安的时候可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甜汤,尤其那碗酒糟汤圆,绝了啊。
楚九听后,忍不住撇嘴:“再怎么好吃,也不至于连吃好几份吧,这大晚上的都不消化,夜里有你难受的。”
赵淮安去去去,少在那咒着本王。
赵淮安出声打断了楚九的话,随即嘟囔道
赵淮安要不是你非拦着不让本王去凑热闹,还用得着去吃甜汤啊,这会儿早就看完绣球招亲了。
想着吃甜汤时听旁边两桌人的议论,赵淮安只叹这松风镇居然有这等奇女子。
年纪轻轻就敢从叔父手里夺回田产商铺,不靠出嫁的长姐帮扶,独撑门楣,又能想到靠抛绣球择婿入赘的办法守住家业。
真是好奇这冯家二小姐是何相貌,可惜,可惜啊。
“不就是抛绣球么?在长安的时候又不是没瞧过,有什么稀奇的…”
楚九跟着又说:“主子,如今不比在长安城……”
赵淮安哎呀,知道知道,你又要说那些我听得起茧子得话,万事小心,不得不防嘛。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行至拐角处,有道浅色身影直直撞了过来。
楚九满脸戒备,下意识地要拔剑护主,却被赵淮安用玉折扇拦压下去。
赵淮安楚九,不得对姑娘无礼。
直勾勾盯着面前戴有面纱的女子,赵淮安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纵是素裙在身,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尤其那双略显惊慌的眸子,像受惊的小鹿,太过无辜,楚楚动人。
赵淮安夜路难走,姑娘可要当心些才行。
赵淮安朝她身后多看了两眼,见就只有她自己,又补了几句
赵淮安这么晚了,姑娘孤身一人实在不妥,既是遇上了,也算得缘分注定,要不,由在下亲自送姑娘回去可好?
云为衫低垂眼睫,微微欠身行礼,婉拒了他的好意,同时也凭借对方旁边黑衣侍卫的令牌,大致猜出自己所遇之人身份不凡。
能得暗枭相护的,唯有皇亲贵胄。
这还是以前在无锋执行任务的时候,从寒鸦肆那里听来的,他当时有特意用笔画出暗枭独有的标识,给她和云雀瞧过。
皇室之人,居然会出现在松风镇?
赵淮安遭拒倒也不恼,只当是女儿家的矜持害羞,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身旁的楚九倒是皱眉将他拦了下来。
自家主子也不是那种贪图女色的人啊,怎的今晚跟个登徒子似的,况且,黑灯瞎火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个神秘女子,属实有些可疑。
“我家公子说话多有冒犯,姑娘莫要与他计较。”楚九挡在赵淮安身前,抱拳行礼。
云为衫无妨,方才之事,本就是我先惹下的。
见那暗枭身份的侍卫凝着神色,云为衫自是不想与其继续纠缠,当即低垂长睫,客套几句便离开了此处。
也是赶巧。
不知何处起的风,恰在此时吹落她脸上的面纱,云为衫下意识地回头,站在光影交界处,被那衣袂飘飞的素裙衬得好似仙子。
赵淮安九儿,你说,本王这是怎么了?心跳得这么快。
看清女子出尘的相貌,赵淮安怔怔地站在原地,捂着胸口,只觉身子麻酥酥的。
楚九双手环胸,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听到主子命自己去查那女子身份,可有婚配的时候,额角猛跳。
“就是甜汤吃多了,吃饱了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