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给的解药,如他所说很快就将体内余毒清个干净。
寒鸦拾待在房间,脑子里反复回想月傀传给他的可靠消息,宫尚角天色见亮就骑马而去,云为衫此刻就宿在他隔壁的房间。
薄唇微勾,噙着冷冽笑意。
看来在病秧子和上官浅之间,宫尚角已然做出了选择,如此也好,凭剩下那几个人,怕是敌不过月傀用毒蛊造出的傀儡药人。
用云为衫这枚废棋,换青檀听命于他,助他完成大计,买卖也不算亏。
苏逐风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巧撞见寒鸦拾坐在桌前喝着杯里的冷茶。
将放有食物的托盘搁到桌上,苏逐风咧嘴浅笑,仔细打量着面前男子。
苏逐风你这身子,恢复得够可以啊,这么快就能下地活动了。
寒鸦拾多亏了你喂我的那颗药丸,又替我上了伤药。
苏逐风合该咱俩有这缘分,你也不必这般客气,动不动就把恩情挂在嘴上。
苏逐风我特意点了些清淡爽口的饭菜,对你养伤有益处,趁热吃,等你伤好些,我们再赶路。
寒鸦拾你就不怕我给你惹上什么麻烦?
寒鸦拾这话,算试探,也是有心戏耍好骗的猎物。
苏逐风你是指无锋那些人啊?换作旁人可能会怕,我嘛,压根没把无锋的人当回事儿。
苏逐风残月山庄虽然这些年不在江湖露面,可也不代表,苏家就是好欺负的。何况,想动你,也得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苏逐风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他没直接报出他师从何门,可话里话外也算透露,他剑术高超,无锋那种魑魅魍魉再怎么样也伤不到他。
毛头小子,说话倒是狂妄。
苏逐风话说回来,你到底怎么惹上的无锋?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爱生事端的人啊。
寒鸦拾无锋与我有血海深仇。
寒鸦拾顺嘴接话,那个仇字咬音很重。
苏逐风并未疑心,毕竟这些年江湖上惹事屠杀名门正派的,也就是无锋了,连最早的杀手组织血煞盟都被他们派出的杀手残杀殆尽。
苏逐风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苏逐风我不知你经历过什么,也没资格劝你放下什么仇怨,作为救过你的人,只愿你能安然无虞。
苏逐风报仇虽重要,斯人已逝,你也得好好活着才行。
寒鸦拾的视线落在苏逐风的身上,眼底的那抹冷色慢慢压藏下去,他没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藕片塞进嘴里。
心里则是计划何时联合青檀月傀动手,趁宫尚角不在此地,将碍眼的存在清理干净,还要做到无人疑心是他做的,不能误了他混进残月山庄的任务。
……
宫尚角这一走,迟迟未归。
凌妙妙每天与宫紫商同吃同住,有时候遇上了宫远徵,也会像在宫门那样斗嘴,被宫远徵用那种看到垃圾的眼神冷剜。
外面天寒地冻,这客栈虽处荒僻,却也因它是去往郾城的必经之路,偶有客人进来入住。
南来北往江湖客,逞凶斗狠的、眼神里尽是算计的、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凌妙妙也算陪着宫紫商见识个遍。
宫远徵有心提防云为衫隔壁所住的那个人,同时,还暗中留意着云为衫的一举一动,除了宫紫商她们就只有那个姓赵的憨包儿围在她身边。
这日,凌妙妙坐在宫紫商的房里,剥着先前准备的花生,心里偷偷嘀咕宫尚角怎么还不回来啊,难不成路上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房门“吱呀”作响,月若涵推门进来,她嫩白的小脸神色凝重。
月若涵紫商姐姐,妙妙姑娘,我和远徵商议过,不能再拖时间了,今晚,我们就想办法离开此处。
凌妙妙闻言惊呼出声。
凌妙妙离开?!这么突然嘛?
宫紫商宫尚角还没回来,我们要是离开这里,他到时候如何与我们汇合?
月若涵金复是少主的贴身侍卫,自然有法子传递信号,让他寻回我们。
月若涵前几日住进客栈的那几个客人,方才,被宫远徵瞧出了端倪。
月若涵的这句话,让凌妙妙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带着后背的毛孔都跟着炸起。
凌妙妙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月若涵妙妙可还记得两日前住进来的那个文弱书生?方才宫远徵本来打算来我房里说些事情的,走廊里遇上了那人。
月若涵他的眼神,和这客栈里的店小二差不多,明明是活人,却透着明显的死气。
像行尸,也像受人控制的木偶。
凌妙妙不会真的中了什么邪吧?
要是换作以前,宫紫商会觉得宫远徵小题大做,可她心里在意夜里遇到的怪事,加上店小二每次来房里送热水或者送些饭菜,都行迹诡异。
她蹙眉思忖片刻,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人屋内小声密谋,谁都没留意,屏风后面一处不算起眼的位置,有东西微微转动,那形状宛如空洞的眼睛。
月傀待在长廊尽头的客房,用手中梳子替人偶梳发,听清宫门那几位密谋夜里离开的那些话,她慵懒掀抬眼帘,嘴角挂着邪笑。
站在她对面的男子,顶着夸张的络腮胡,身材魁梧高大,眼神如月若涵说的那样空洞,他紧贴墙面直立,后脑的两处穴位,插有不易觉察的银针。
“想逃?这可由不得你们哦…”
空寂的屋内,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