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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余温

一一余温

我知道,从我遇见他之时,他便非寻常男子。

竟不知,他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永生永世,他都不会爱人吗?

他是天神,生命永无止境,而我是凡体肉胎,转瞬即逝。

在我十几岁还不知爱为何物的时候。

我在树上摘果子不小心掉下来的时候,他的出现,一把接住了我。

他身上发出淡淡的清香,我看着他清冷的眼眸,紧紧抓住他。

他的怀里是那么温暖。

我一个人生活,十分孤寂。

从此他走到哪儿我跟到哪。

对他的驱赶毫不在意。

我知道他不爱我。

但我爱他。

我要陪伴在他身边。

他默许了我跟着他,

直到有一天慕晓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

她诬陷我在暗处使用卑劣手段致她脸受伤。

我冷眼旁观着她的作秀。

不谙世事的我不知道反抗。

几次三番,她以伤害自己最后诬陷到我头上逼的我离开卓凡。

我无从辩解。

我以为陪伴他这么久,他会相信我。

哪怕得到他一丝丝的感情,我也愿为他飞蛾扑火。

却不曾想,他的冷情绝情,足以冰冻住我。

看着卓凡对我慢慢厌恶之极。

我才明白,自己有多蠢,竟心甘情愿的跳下了她设好的陷阱。

一步一步,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无情无欲下去。

却没有想到,直到那日,我看到他对受了一点点手伤的慕晓万般柔情。

慕晓靠在他怀里。

我看着他怜爱的眼神。

对他狂爱这么多年。

是从没有这般对过我的柔情。

站在门外,我的眼泪流淌下来。

他们离得那么近。

我却是连靠近他都不得。

我像一具空壳。

即使再不甘,我也死心了。

……

————————————

地狱冥界煞气弥漫,腥味扑鼻。

黑暗笼罩着,一派阴森。

无尽的残魂在阴空漂浮着,地府鬼门大开。

哀嚎凄厉的声音不绝于耳。

血河里弥漫着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遭受过十八层地狱极刑折磨的魂魄,经过血河洗涤,得以过奈何桥,重新投胎转生。

……

阴间路上,全是鬼魂游荡着。

地狱引路人,指引着亡魂归途。

「我,我死了吗……?」我摊开自己的双手看了看,看着自己透明的皮肤。

我已是孤魂野鬼了……

「来,让开!让开!」牛头马面经过我面前,一把把我撞开到一边儿。

匆匆地押着一个男子走了过去。

我惊魂未定地回过身旁看着那男人双手双脚被拷炼拷着,一动动弹不得,被拖着前行,浑身都是被鞭打的痕迹。

血色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惊胆颤。

他脸色苍白着,眼睛瞪着很大,嘴唇干裂颤抖,面容麻木。

我连忙捂住嘴,吓了一跳!

真是好骇人!

他是犯了什么罪,被折磨至此!

“砰!”地一声声剧烈响声!

高耸入天的大门慢慢合拢。

鬼门就要关了!

孤魂野鬼乱窜着,却都靠近不了,大门周遭无形的结界,会把他们焚烧的魂飞魄散。

寒风刺骨,哀号阵阵。

那些魂魄再也无法返阳了!

我在鬼门前徘徊着。

我不想重回人间。

……

「你要去地府救她?」官佑不太放心,「你已受了重伤,你去了还能回的来吗?她若活了过来,你还要罚她吗?」他嘴里如是说着。

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压着,弄得他越来越糊涂。

「她不想活了。」她绝望的面容,用这种方法,决绝的赴死,对人间已没有一丝留恋,「她恨你,她那么爱你,你却从来不给她一丝机会,这次也是,你总是为了一些天下人,不相关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抛下了她,置她于死地。」她绝望了。

卓凡当真是个无情无欲的神仙!

美武爱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点也不动容。

卓凡眼神黯了黯,看着她没有一丝反应的苍白容颜,「你看好她的身体。」转身飞向天外。

这是他的天劫。

他身为神,普渡天下,无情无欲,少有人可以打破他的规定。

他不明白情爱,只一身向往神心。

可至从遇到了她,被纠缠了几十年,甚至在他渡劫时用她柔弱的身躯为他挡了天劫。

他不可置信,心里震撼了。

她当真对他这么用情至深?

她这么爱他吗!

为他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天下哪有什么爱!

不过都是私己之爱,利己之人。

这些小情小爱,不足以扰乱了他的心神。

他忽视她,视如空气,他冷情寡爱,因他无心爱她。

他的冷情,却化作了一把无形的利剑,指向了她的心脏。

他拧着眉心,第一次内心这么焦灼。

……

「快喝了吧!」忘川河边孟婆端着碗汤递给美武,催促她赶快喝了,后面魂魄还排着队呢!

「下一个!快!」灵魂相互推搡着,这里倒比人间还要拥挤。

我脸上一片冷然,我在人间一世的记忆从此也会没有了吧。

我的痛苦也要结束了。

……

「她命不该绝,是为我挡天劫所至,还望判官通融一下,让她跟我回去。」看着判官一身黑袍,高高的端坐在案前正审理案件。

他焦急的等在这里,额尖青筋暴起,身上虚汗阵阵。

新到的鬼魂都会到此审判。

上午他确审判了一个名叫美武的女子。

虽她阳寿未尽,但下了地府,也不是那么容易回去的了。

「她已过了奈何桥,已判定再生转为鸟类,无法回阳间了。」审判官双目如炬,刚直不阿。

他心跳快要跳出胸膛,双手紧握成拳。

「你是天界神人,守护天下法则,怎会为了一名女子冒险来到此地。」判官看出他受了重伤,看了一眼鬼门的方向,若是他再呆在此地……「你快些离开吧,地府大门,还有一刻钟,就会完全关闭了。」那时,恐怕连他也再难走出。

要死在这里了。

他恍若未闻,天都要塌了,脸色煞白着,快速飞向轮回之镜!

他终于有了一丝人间之情。

……

站在轮回镜的面前。

我看着里面的人,她的眼神空洞,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慌和恐惧。

孟婆的失忆水让我变得没有了情感,慢慢忘却。

眼里不再是绝望和悲伤,痛苦也慢慢消失。

我对他的爱也渐渐变得淡漠平静。

没有了恨。

至此,我算解脱了。

……

「跟我回去!」他抓住了我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在我即将投身于轮回镜时。

他……

他身体虚弱的像个凡人,差点栽倒,脸上满是愤怒。

瞧他那样子,他才刚经历天劫,法力失半,又到阴曹地府来抓我。

他虚弱至极的身体,已无法支撑,额上汉珠滚落。

我吓得手心淌汗,从没见过他这般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他胸口处传来剧痛,他猛地吸一口凉气,差点吐出一口血!

「不!我不走!我不会回去的!」他要带我出去!离开地府!

「我不回去!我的感情已消失了大半,我不在爱你了!」我已经与他了断了!

我不想回去。

我剧烈的把他推开!

「由不得你!」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胸口处有血隐隐冒出。

他不爱我,我回去阳间又有什么意义!

孤独活一世,饱受他的绝情,痛苦的活着吗?

那种滋味生不如死,我无法忍受那样的煎熬。

我要忘了他。

就此……

我的神志渐渐模糊起来,喉咙动了动,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楚眼前的卓凡。

他一身清贵之气,他脸上怒云满布。

他始终对我不曾有半点怜悯之心。

不由分说,他带着我逃离轮回之镜。

我跟着他拼命飞跑,这里黑暗笼罩着,没有一丝阳光。

「快啊!天神大人!门就要关了!」等在鬼门外的夜飞看着即将关闭的大门大声呼喊着。

怕他们再出不来了!

他额头冷汗淋漓,拖着美武的身子快要支撑不住了,

旋即,他身上的琉璃剑飞出,快速挡在即将要关住的鬼门之间。

剑和门之间“咔咔”的响声,恐怖极了。

在他们飞身出来之际,琉璃剑碎裂成两半,掉落。

看着身后慢慢合上的大门,发出巨响。

卓凡嘴角微微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刻,他们逃离了出来!

紧紧地拽着我,他双眼紧闭上昏厥,额上的汉水滴落在他苍白的脸庞。

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他的身体被鲜血染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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