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火中真相
中秋夜的月亮像个惨白的灯笼，挂在彩云阁的飞檐上。杨文柏蹲在对街屋脊后，看着青龙帮的人进进出出。
金三娘穿着崭新的绛紫色缎袄，在门口送走最后一拨客人，脸上的脂粉在灯笼下泛着青白。
"三爷去领事馆了。"小桃红猫着腰摸过来，递过半块月饼，"更夫老赵说，子时准时开船。"
杨文柏掰开月饼，里面塞着张字条——"西厢地窖八个，货栈五个"。他摸出怀表，借着月光一看：亥时三刻。
突然，彩云阁二楼传来"哐当"一声响。杨文柏抬头，正看见那扇熟悉的茜纱窗被推开，月白色的衣袖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团火球从窗口抛出来，落在前院的柴堆上。
"走水啦！"更夫老赵的破锣嗓子划破夜空。
几乎是同时，西墙根窜起三道火舌。杨文柏翻过街墙时，彩云阁已经乱成一团。
龟公们提着水桶瞎跑，金三娘抱着个铁盒子从前厅冲出来，发髻上的金步摇都歪了。
"地窖！"杨文柏拽住小桃红，"你认得路！"
浓烟已经灌满了走廊。小桃红捂着口鼻在前头带路，杨文柏用湿布裹住手，猛踹西厢房的雕花木门。
第三脚下去，门板"咔嚓"裂开，热浪扑面而来——屋里堆着的绣品正烧得噼啪作响。
"在这儿！"小桃红扑到墙角，掀开烧焦的地毯。露出个铁环，正是地窖入口。
杨文柏用力拉起铁门，热烟"呼"地冲上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底下传来虚弱的咳嗽声，他二话不说就往下跳，落脚处"咔嚓"踩断了什么——是半截人骨。
地窖像个蒸笼。八个姑娘被铁链锁在柱子上，有个穿月白衫子的正用茶碗往她们嘴里喂水。见有人下来，姑娘们吓得直往墙角缩。
"别怕！"杨文柏掏出老李给的钥匙，"我们是来救人的！"
铁链刚解开两根，头顶突然传来金三娘的尖叫："贱人！敢放火！"杨文柏回头，看见老鸨举着烛台冲下来，铁盒子夹在腋下，盒角滴着血。
小桃红抄起地上的瓦罐就砸。金三娘闪身躲过，烛台的火苗却点着了她的袖口。
她慌忙拍打时，铁盒子"咣当"掉在地上，摔出一叠借据——最上面那张按着血手印，赫然是苏婉蓉的卖身契。
"婉蓉姐......"穿月白衫子的姑娘突然扑上去抢。金三娘抬脚就踹，姑娘的头撞在石阶上，血立刻糊了半边脸。
杨文柏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金三娘的领子。老鸨的缎袄"刺啦"裂开，露出肩膀上的青龙纹身——和三爷的一模一样。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金三娘狞笑着指向地窖深处。杨文柏这才看见，角落里堆着十几个麻袋，形状像是......
"小红姐......"小桃红突然哭喊着扑过去，扯开一个麻袋——里头是具白骨，腕上还套着生锈的铁链。
房梁突然发出可怕的断裂声。杨文柏抓起铁盒，拽起姑娘们就往出口冲。
金三娘还想阻拦，却被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死死抱住腿："快走！我拖住她！"
他们刚爬出地窖，身后就传来轰然倒塌的巨响。热浪把杨文柏掀出去老远，铁盒脱手飞出，借据散落一地。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金三娘被压在烧塌的房梁下，缎袄烧成了焦黑色。
"救......"老鸨伸出涂着蔻丹的手，突然被掉落的瓦片砸中脑袋，血溅在借据上，把"月息三分"几个字染得通红。
前院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杨文柏心头一紧——是青龙帮的人！他慌忙把姑娘们推进水缸后头的暗门，自己抓起根烧着的木梁守在门口。
"妇女救济会在此！"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杨文柏探头一看，穿西式裙装的李干事带着十几个女学生冲进院子，后面跟着持棍棒的更夫老赵。
胎记汉子举着砍刀扑上去，却被老赵一棍扫倒。暗处飞来块砖头，正中他太阳穴上的胎记，当场就见了血。
"撤！"黑衫男子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就往角门跑。刚出门却撞上一队巡警——带队的居然是林世安，英国领事馆的旗子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混乱中，杨文柏看见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抱着铁盒，正一张张捡拾借据。她的手腕细得可怜，上面烙着和小桃红一样的"蓉"字。
"你是......"
姑娘抬起头，火光映出她清秀的眉眼："我是婉蓉的妹妹，苏绣娘。"她颤抖的手指抚过铁盒，"阿姐临去前，把这个藏在了灶膛里......"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火势终于被控制住。陈明远带着报馆的人赶来，镁光灯对着废墟"咔嚓咔嚓"直闪。
李干事给姑娘们披上毛毯，小桃红突然指着废墟哭喊："婉蓉姐就是在这里被活活打死的！"
杨文柏弯腰捡起半截烧焦的木簪——正是玉兰花样，和苏绣娘头上戴的是一对。
晨风吹散浓烟，露出彩云阁焦黑的匾额，那个"彩"字已经烧得只剩半边。
本故事完，下一个恐怖故事更精彩，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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